李平安点头赞同,一个人的成就不止是天赋和努力,气运或者说机会同样起到决定性作用。
晚上。
李平安没住在庄子里,而是去了野外故居。
陆云常年打理修缮,干净整洁,里面还准备了新被褥,随时等着先生回来暂住。
夜里。
茅草屋外风声呼啸,李平安与媳妇说着悄悄话,这里有夫妻二人诸多记忆,其中最多的就是养小孩。
“唉,英儿长大了,不似小时候可爱!”
“要不咱再养一个?亲生的。”
李平安当年很是排斥儿女,唯恐成为长生路上的绊脚石,如今已经养大了唐英,也不差多一个了。
唐英虽不是亲生儿子,然而他发生危险,李平安做不到见死不救。
媳妇点点头:“那也得看天意,总不能说有就有。”
“嗯嗯嗯,咱们平日里多增加天意!”
李平安现在固阳功大成,又有真气滋养肉身,自信能和媳妇战个平局,将来还能战而胜之。
翌日清晨。
李平安腰酸背痛的起床,扶着墙眺望田野,对古谚语更加信服。
草庐住了小半月,启程去雍州。
陆家庄外。
李平安与故友依依惜别,上一次辞别尚在壮年,还有再见的机会,这回真的成了人生诀别。
将来再途经故地,眼前大多数人都已入土,村中认得李平安的人不多了。
“大福哥、柱子哥、二狗哥……保重!”
“唐兄弟,路上注意安全。”
一群老头站在大门口,不舍的望着李平安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了才回庄子。
陆云送李平安到码头,已经有人唤来艄公,船费都付过了。顺清元河一路西下,近乎能到达凉州西界,之后翻过凉山就是雍州。
“先生,保重。”
李平安微微颔首,登船后说道:“你也琢磨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陆云望着远去的船只,忽然大声喊道。
“先生,现在读书不晚吗?”
“什么时候都不晚!”
……
雍州。
距离上次战乱,过去了十三年。
自先皇开始四处迁入人口,填充空荡荡的城池村镇,恢复耕地商贸,已然恢复了七八成繁华。
金刚寺。
当年雄踞一州的顶尖宗门,经历自净后,又成了名不见经传的隐世宗门。
朝廷将尸祸大部分罪责,归结于金刚寺僧人,至今仍然处处排挤,莫说传道收徒,连下山都有人监视。
这日。
两个老者翻山越岭,来到群山深处,登上蜿蜒的石阶,来到金刚寺门外。
寺庙占地只十余亩,青砖灰瓦,表面尽是斑驳痕迹,从外面看就是个深山无名古刹。
媳妇诧异道:“这般小庙供养得起武道宗师?”
李平安指着望不到边的群山万壑:“整条山脉都是金刚寺的产业,随便挖几条矿脉,便足够练武所用了。”
媳妇说道:“难怪有人说和尚虚伪,明明有钱,庙修的这般清苦。”
“这是金刚寺祖地,已经有千年历史,看似清苦简朴,实则随意一件古物拿出去都价值千金。”
李平安上前扣动门环,稍稍施展几分力气。
咚咚咚……
声音传遍整个寺庙,很快有沙弥开门,双手合十躬身说道。
“居士若是上香礼佛,还请去别处,本寺静修不对外开放。”
李平安说道:“请问智刚大师是否在山上,我是他好友,特意来拜访。”
“智刚师祖正在讲经,小僧这就去禀报,还请居士稍等片刻。”
约莫一刻钟过去。
寺门再次打开,智刚硕大身形走出来,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居士,洒家想你想得紧。”
“大师想念的恐怕是春……天里的京城吧?”
智刚微微一怔,见李平安不断使眼色,顿时明白过来,双手合十郑重说道。
“见过安玉居士,小僧怀念的正是京城春色!”
“大师不必多礼。”
媳妇听到这笔名称呼,顿时笑容满面,比练武功有趣多了,自然就没在意二人话语间的机锋。
智刚前面带路,三人向金刚寺禅房走去。
路上遇到年轻僧人,个个躬身行礼,或称师祖,或称师叔。
李平安惊叹道:“大师也成了师祖辈的人物了,当真是岁月催人老,犹记得当年在殓尸房,伱我还是小字辈。”
智刚颔首道:“洒家在寺中枯坐参禅十余载,每每午夜梦回,仍然想做个捉刀人……”
“大师是在出世入世。”
李平安问道:“刚刚听那小和尚说,大师在讲经?寺中前辈莫非不怕,将年轻僧人带歪了?”
智刚当年自称修原始密宗,不禁酒肉女色,修为直追佛祖。
这等狂人的佛法,寻常僧人听了,恐怕修出来的不是佛,而是一个个魔头。
果然。
智刚撇了撇嘴说道:“寻常僧人哪有悟性,可不敢教他们洒家佛法,只是照本宣科领着念经而已!”
说话间来到禅房,已经有僧人准备好茶水。
“山间野茶,居士莫要嫌弃。”
智刚挥手让僧人退下,方才说道:“明日咱们下山,去城里吃酒,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李平安摇头道:“酒事后再喝不晚,这回来有要事相商。”
智刚正色道:“居士且说,是不是茬架?洒家在山里憋得厉害,正缺个理由活动筋骨。”
李平安从袖口取出控尸笛:“大师认不认得此物?”
“控尸笛……”
智刚眼底闪过凶光,筋骨绷紧咯吱咯吱作响,整个人似乎又凭空涨大了一圈,坐在对面如山如岳。
“它怎么在居士手中?错非此奇物,当年雍州不至于死伤百万!”
“今日寻大师,正是报当年之仇。”
李平安吹响控尸笛,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如怨如诉,如泣如慕。
“我在雍州活动一段时日,故意暴露控尸笛,世外桃源的人必然会登门,到时候合力围杀,运气好或能追溯桃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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