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柔的记忆中有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凡人樵夫上山砍柴，无意中看到仙人对弈。樵夫仅仅只是在旁驻足看了一局，回过神时却发现手中的斧头早已烂掉，下山后发现世上已过数百年。
……黑暗山道上缓慢踱步而行的沈秋蝉，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
眼神变得黯淡。
此时的自己，和那个愚昧无知的樵夫有何区别。
无知无识的漂流了上万年，就算两天后真能返回大千世界，又有什么用？
师父已经死了，挚友也早已成灰，就连一直跟随的几名心腹侍女，自己也负了她们。
她们恐怕直到临死前那一刻，都在期待自己能够活着出现吧……
沈秋蝉幽幽的叹了口气。
清冷的夜风迎面扑来，小腹处的疼痛感似乎又变强烈了。
下面虽然已经垫了护垫，可依旧有种陌生的粘稠感。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种怪异别扭的身体状况，令她越发烦躁。
身后的黑暗山道上，周源倚在沥青山路最高点的路边的围栏上，默默俯瞰下方盘山公路上艰难行走的身影。
女人不让他跟随，周源驶出黄土小路后就将车停靠在了路边等待。
今夜月光清冷、山中道路明亮，自己纵然站在山顶、也依旧能看到女人缓慢踱步下山的身影。
他并没有去打扰对方。
在这种时候，让她独自一人安静绝对是最优的选择。
不过沈秋蝉的冷淡反应，还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虽然不知道女人是如何判定她的亲友已死的，但亲友死了却还能如此冷静……明明方才还无比激动。
周源相信这个女魔头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因为她无情无义的话，刚才就不会那么急着与大千世界联系了。
但是刚才还激动焦急的女魔头，在确认亲友的死亡后反而瞬间冷静了下来……
既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情绪崩溃。
她只是冷漠的独自行走在黑暗的山中，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种强大的情绪调节能力，真的令周源咂舌。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年纪轻轻的就崭露头角、威慑魔道吧。
虽然做事风格的确有些幼稚，但强者的心性是无可指摘的。
一整天的接触下来，周源已经大概明白这女魔头的性情。
她是那种冷静理智得可怕的女人，纵然会情绪激动，却不会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所以不担心她受刺激后报复社会什么的。
但她毕竟用的是小柔的身体，万一突然一下子没绷住、或是想不开了……周源保险起见，还是小心谨慎的观察防备着她。
凌晨四点的盘山公路上，沈秋蝉一路缓慢的走下了山岭，最终走到了山脚下的小河边。
整个下山的过程，她的脚步都没有停留，也没有做任何过激奇怪的事。
看上去更像是出来散步，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悲伤。
当女人走到山脚下的河边后，她驻足等待，转头看向身后的山岭。
月光下的牛角坡掩映着幽暗之中，光线并不明亮。
但沈秋蝉依旧大致锁定了周源所在的方位。
她仰头对山上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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