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认真地和管平说:“你不要看不起算命这一行,历朝历代,什么时候也不会没有算命师的饭碗,真的要说时髦话,这个才是最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你看看我一个瞎子,要是没有这个手艺,自顾自都活不下去,靠着这门手艺,我养活了一家人,还供儿子上了大学,贴钱给他买房娶媳妇,还出钱给我女儿在大街上租了店面。
“算命师这个职业,说起来确实不好听,我儿子女儿都不愿意干这事,但实际上呢,你看看,我儿子研究生毕业,说是在一家科研单位,还是技术骨干,我女儿自己开店卖衣服,但他们每个月的收入,都没有我高。
“管平,我和你说,算命这个手艺,才是金饭碗,什么时候都不会失业,做的还是无本生意,什么都不用,就带一张嘴,实在不行的话,就在马路边上蹲着,照样可以有碗饭吃。”
管平想想,觉得阿荣说的这话很有道理,要是当个算命师,就能养活自己,管平觉得也不错。
最不错的是他觉得,干这一行,时间自由不算,还不需要看人眼色,不需要求人。相反,那些当官的,当大老板的,在外面神气活现,走进这里,坐在对面的破椅子上,照样规规矩矩,看着管平的眼神,都是诚惶诚恐的,好像怕得罪神灵一样,这让管平很得意。
闲聊的时候,阿荣还问过管平,问他什么人最相信算命。管平想了想,他说,是那些老太太,来给小辈求子或者问婚嫁的。
阿荣不停地摇头,他说不是,她们是人数最多,但心里其实没有那么虔诚,到这里来的,对算命最相信的是两种人。
“两种人?哪两种?”管平好奇地问。
“来这里的那些当官的和大老板,你想想,是不是这样。”阿荣说,“当官的没有被提拔的时候,一心都想着被提拔,来问的都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飞黄腾达,他自己心里是战战兢兢,没有数的。
“反过来,那些突然被提拔的,又觉得自己的命怎么这么好,他看看边上人,觉得自己也没有比其他人能干多少,怎么就交到这样的大运,碰到这样的好事,他觉得自己命太好了。但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战战兢兢的,想这好命能够继续有,就到这里来找我们了。”
阿荣说着的时候,管平不停地点头,他想起自己给这个长那个长算命的时候,这些人进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坐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确实,他们的眼里又惶恐又茫然,还有一点疲倦。
特别是那些感觉自己可能要出事的人,就更会往他们这里跑,有的甚至一连会跑好几次。
管平能读到他们的心,觉得阿荣说的没错,他们的心里,确实最虔诚,表现出来也最大方,只要你说他们命怎么好,或者可以逢凶化吉,他们还真是舍得花钱,每次都会多付。
不像那些妇女,算的时候心里也算虔诚,但一转眼,需要付钱的时候,她们心里马上就肉痛起来,她们是一毛也不会多付的,哪怕你把她们的未来,说得花团锦簇。
阿荣说:“那些大老板呢,赚到了很多的钱,他们自己也说不太清楚,自己怎么时来运转,能赚到这么多钱的,想来想去,最后也归到命。他们赚了钱之后,心还是凶的,不满足的,想赚更多的钱,想一直好命,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这两种人,不光光跑到我们这里来,他们是一听说哪里有什么人,算命算得准,或者来了个什么大师,他们马上开着车就跑去了,说是算命,其实是花钱在给自己买个心安。”
管平清楚地记得,那天化工集团的董事长来这里,戴着口罩和墨镜,不想让别人认出他是谁,但管平一握之下,就知道了,他和他说了几句,叫出了他的名字和公司,对方把墨镜和口罩摘下来,满眼狐疑地看着管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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