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她若有所思地又问:“成哥哥,以后我去哪里找你?”
“你傻啊,放自己这,若被贼人惦记去了,即便捡回条命,活着只能喝西北风,还有什么奔头?!”
这一字字、一句句,美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僵硬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俏脸气得通红。
回到花船,诸葛村夫抱怨说,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长眼,注意不到他这般阳刚伟岸的男人,却喜欢我这种飞来飞去、华而不实的招式。
诸葛村夫顿时来劲了,双眼放光,“咱们打赌吧,今晚不来如何?”
指端轻点百鸟朝凤的凤首,又在“邈永”二字上顺时针划过三圈半。
一个玉琢般的美人,身穿白绸衣,衣上白银线绣着如意祥云,外罩孔雀彩羽织锦鹤氅。
哄乱声中,一道身形自花船上凌空翻身,越过矗立甲板上的侍卫,轻点桅杆,仿佛雪片般轻飘飘地落在美人跟前。
那人立在月下,身材颀长挺拔,一袭碧水清波的浅碧色软罗袍,青铜面具后的眼眸,漆黑如夜,却又如同明珠般闪亮。
而且,我自然而然地运用那套稔熟于心的理论。
“若是不能呢?”
美人俏脸微红,拧起眉,不甘心,上看下看、翻来覆去地看。
他馋猫似地打量着我,就像在端详怪物,羡慕嫉妒恨溢于言表,“你们这些修炼无情道的杀手,如何消受美人恩?”
对于此类概率统计的玩意,我一向的态度就是模棱两可。
“这是汉人的宝贝,岂容蛮夷玷污?!”
夜幕下,白墙黛瓦,浸入无边无际的夜色里,透出江南特有的宁静与素雅。
美人怔住了,一双明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着气定神闲的我。
不容那只白玉笛被玷污,也不愿输了汉人的气势,最是擅长忍耐的我,出手了。
耳畔忽响起他的话语。“将来,你便是我的皇后,一生一世,只有你一个!”
他懂了,不但懂了,而且相当神往,“大当家……能不能收我为徒?”
“那是,”我眼珠子转了转,道:“我三师兄和师姐就是……嗯,你懂了吧!”
闭目思索的我,正在琢磨阿云。
勉力撑起硕大的身躯,他虔诚地捧起白玉笛,仰头结巴道:“姑娘,这、这不是普通的玉笛。”
大善人已站起身来,高举着玉笛,用无比动情的口吻说道:“可是,我却听人吹响过,宛若仙乐!”
地上仿佛忽然铺起一张用鲜花织就的毯子,沿着甲板,经过矗立船身正中的桅杆,直铺到后船的宮阁外。
那些人高马大的胡人侍卫大惊失色,弓上弦,刀出鞘,剑拔弩张,迅速围拢上来。
可是,待玉人撮唇一吹,脸上春花般灿烂的笑容顿时蔫了。
那笛哑巴似的,发不出半个音节。
“看样子,张大善人今年又要失望而归了。”
美人已经等不及了,待侍女仔细擦拭后,迫不及待地玉笛。
“行,”我灵机一动,“只要你对为师的我,言听计从,没有半点拂逆,这也不难。”
还好有面具,此刻,我的笑容相当扭曲。
“张大善人早说过了,能吹奏者得,愿赌服输!”
村夫很不服气,瞥眼瞅着我找不到喉结的脖颈,打趣道:“我至少还是过来人,你,就你,连女人的味道都没尝过,得了吧!”
后来悄悄瞥了一眼,赤金臂钏钏上刻有凤鸟图样,据我所知,只有皇族才能使用……难道阿云是公主?
一个胡人女子居然知道汉人的“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眼睛眨也不眨,回答:“阿云,你可以唤我阿成,成人之美的成。”
“第一次何时何地?”
“存到天启钱庄就安全了?”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懂了吧,我们不但修炼无情道,还修炼双修之术,嘿嘿,男女同修,百利而无一害,功力反而倍增。”
“哈哈——确实感应到了!”
“快吹……”
“话说,这已是某第二次得见此宝。”
我睁开眼睛,掌中摆玩的赤金臂钏,镶嵌于上的红绿宝石,在满窗的红日下,熠熠生辉。
自巫山而来的阿云,只不过是成就阿成的阿云。
现在,神圣使命有了新的目标,
只是奇怪——目标竟然消失了。
有钱人的财都是横财,我只不过将羊毛拿回去,还给羊。
美人肤白若雪,不是汉人那种白玉般细腻柔和的白,而是雪峰之巅冰寒彻骨的白,衬着一双蕴着冰蓝的眸子,美则美矣,却令人触目生寒。
这回轮到我怔愣了,这曲是七夕之夜、邈哥哥曾经为我而吹奏的《凤求凰》。
而美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窘得面红耳赤。
“试过不就知道了!”
我慵懒地倚在紫檀雕花卧榻上,腰间靠着织锦软垫,跟前小几上,摆着一壶茶,一碟点心,以及一副激战正酣的棋局。
小美人冷笑:“吹不响的笛子即便用金子打造也一文不值!”
美人又深深深深地蓄一口气,再也顾不得什么淑女仪容,撮起唇,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一吹.
那笛才不管美人还是俊男,还是不给面子,兀自哑巴一样不出声。
“胡说,是李桓勾结叛军、背叛朝廷。”
身为女人,自然了解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像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一样,人都会找到理由宽慰自己。
拥有如此宝物已是幸事,还听过……
随着晚风,随着乐声,各色各样的鲜花自天而降,在月光下飞舞,然后,在所有人如痴如醉的目光里,轻轻飘落地上。
四顾而去,我的眸光微微一顿,视线里的美人,正仰着小脑袋,静静凝望着我,瞳仁亮晶晶的。
作为碧霄宫的少主,杀手中的极品,没有感情,有的,是纵横四海的野心。
想念她的时候,我唇角含笑,猫看见老鼠时的笑。
他想了想道:“师傅在上,今日先认下师傅,待择个良辰吉日,行了拜师之礼。哎,师傅啊,你不是号称学过占卜之术,那小美人什么时候来?”
“那、那还不赶紧逃?”
我悠悠道:“你不懂女人!”
指端轻轻摩挲着笛头镶嵌的包银,回忆的目光,沿着笛身雕琢精美、栩栩如生的白鸟朝凤,最后凝结在正中央的“邈永”二字上。
“非但不普通,迄今为止,世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吹得响。”
重阳节那晚,小美人悄悄塞到我手上的。
眼珠子转了转,我忽悠道:“看徒儿这段时间表现不错,绮丽楼的生意井然有序,小美人若不来,说明与师傅的缘分不够,待下回有缘再见,那双修的宝贵机会就赏给你了。”
于是乎,村夫开始望穿秋水地期盼美人。
正在此刻,老齐过来禀道:“少主,有客来访。”
“是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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