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尹头怒吼声,如发怒公牛般,按着头冲出堂屋。

他拉过女儿,“嘭”一脚踹关院门,高举满是茧子的糙手。

“老子打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瘪犊子!”

“啪!”

“秦牧,你滚一边去!”

秦牧痛的倒吸口凉气,拍了拍翠翠惊恐的脸。

他转身盯着老尹头:“叔,今天的事都因我而起,你要是想发火,就打我吧。”

“我凭什么打你,你又不是我的种。滚一边去,俺家不欢迎你!”

“叔,我不明白您为啥这么膈应我,可我真心爱你闺女。心爱女人被打,恕我不能躲出去做缩头乌龟。”

“叔,我不是您的种,但我尊敬您的为人。更感念这十几年,你和姨对我家的照顾。您不用把我当外人,今天我就是您不听话的孩子!”

他说着闭眼扬起头,等候老尹头的巴掌扇过来。

老尹头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哪能辩的过他。他气的呼呼喘着粗气,脸上的皱纹积成一团团。

“好好好,你愿意给我当儿子,我今天就把你当儿子打!”

老尹头扔下烟杆,撸高了袖子。

他一巴掌高举低落,掌风转瞬扇到秦牧脸上,却被老伴半途揪住了手腕。

“老蒯,你起开。他不是想给我当女婿,老子今天就按教训女婿的招扇他!”

云姨猛地推了下丈夫:“老东西,怎么越说越来劲?你也活几十岁,听过谁家打上门且(客)?”

“我今天就非得坏这个规矩!老蒯,你起开。他秦牧今天敢挡我,不就是欺负咱家男丁少,就我一个老头能抗粱?”

云姨挡在秦牧面前,伸出双手,不停与丈夫撕吧。

翠翠捅了捅他的腰:“秦牧你走吧,我爹脾气可倔了!”

看着翠翠满脸的泪痕,他心里更坚定不走的决心。

秦牧用手指抹着她脸上的泪珠,轻轻捏着她因流泪,而涨红的鼻子。

“姐,我这辈子挨了太多无缘无故的欺负,可我从没为你挨过打。我不会走的,为你我觉得值!”

翠翠哭的更大声,他犹豫片刻,只好把泪人揽进怀里。

“撒开你的脏爪子!”身后传来老尹头的嘶吼。

“老蒯,你看看他当我面在干啥?你个虎逼娘们,滚开,他老秦家太看不起我了!”

完,误会更深了。

秦牧赶忙撒开翠翠,转过头正欲解释,却看到老尹头正掂起墙角的铁锨。

巴掌能挨,可铁锨要砸下去,命说不定就没了!

“叔,你别激动,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

老尹头怒上心头,哪里会听他解释。

老头咬紧牙关,将手中高举的铁锨砸下。铁锨急速下坠,在耳旁响起一长串破空声。

秦牧下意识想躲,可翠翠就站在他后面。

他犹豫片刻,只好将双手交叉高举,准备硬挨这一砸。

“啊——”

“爹!娘!还不嫌丢人啊!”

几人循声望去,小满囤穿着花棉裤,正寒脸站在门口。

翠翠见机从背后冲出去,和娘一起去夺老尹头手中的铁锨。

可娘俩废了半天劲,老尹头仍像倔驴似的,死活不撒手。

翠翠轰然跪地,抱着老尹头的腿,哭的梨花带雨。

“爹,我求你,别跟秦牧再闹腾了。女儿夹在中间,心都快疼碎了!”

老尹头低头看了眼女儿,高举的铁锨落了些,却仍不肯撒手。

小满囤从堂屋跑过来,垫着脚往他爹身上爬。

“爹,别站门口丢人了,把锨给我!”

眼看儿子也来夺,老尹头这才撒开手,丢魂似的杵在原地。

云姨抹了把泪:“行了行了,都给我滚回堂屋里,别杵门口,让人隔门听闲话。”

“满囤,你先回屋把棉袄套上。翠翠,你带小牧进屋先坐下。成与不成的,今天把话都说开。”

她说着恨得咬起银牙,“嘭”地拍了掌丈夫的后背。

“你个死老头也滚回去!嫁进你家,姑奶奶倒八辈子血霉了!”

这场闹剧,最终由未来老尹家的顶梁柱,满囤出面终结。

众人坐在堂屋里,各自低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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