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藜蒿腊肉、凉拌猪头肉、豆腐粉丝煲,以及一盘有些半焦的辣椒炒肉。
桌上摆满了江佑白平时最爱吃的几道菜,几乎跟过年一样丰盛。
江立功从床底下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瓶玻璃瓶装的四特酒。
这是前几年作为工人代表,去省会南昌参加表彰大会时获得的奖品,一直没舍得喝,今天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给儿子的酒杯里倒了半杯不到,江立功清了清嗓子:“爸给你先立个规矩啊,大学期间可以喝酒,但绝不能贪杯。去年冬天车间里一个小伙子,喝了大半斤白酒,回家路上在一片灌木丛里睡着了,刚好晚上下雪,就这么冻了一夜,命是保住了,但两条腿算是废了。”
说罢,也没跟江佑白碰杯,便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嘶~哈~,竟是一口干了快小二两。
“你别瞎操心了,崽哩从小就懂事,他在外面我是放心的。”赵素芬埋怨了一下老江,便继续给江佑白碗里夹了一块7分瘦3分肥的米粉肉:“崽哩,到了羊城,就没家里这些菜了,你多吃点。”
感受着父母的关心,江佑白仰着脖子饮了一口四特,心头微酸。
93年厂子关闭后,父母也面临着下岗潮。父亲去了一家私营小厂,母亲则是来羊城帮自己带孩子。
家里那几年光景确实不咋地,即使后来生活条件好了,父母也还是省吃俭用,把钱都留给自己,这辈子就没怎么享受过。
重活一世,不求青史留名,但至少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江佑白犹豫了片刻,放下筷子开口说道:
“爸,妈,还有一个月才去学校报到,这段时间我想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想勤工俭学可以来车间打零工,一天1块钱。明天我跟你建国叔说一声,让他给你安排。”江立功同志摆摆手里的筷子,以为儿子只是心血来潮。
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都重生了还去打工,那不白白重生一回。
江佑白暗自腹诽,继续解释道:“我的专业是经济系,听老陈说主要就是跟做生意相关,我提前实践下,对以后拿学分有帮助。”
这是他多年来和老妈斗智斗勇总结出来的经验,甭管给赵素芬同志提什么要求,只要往学习上靠,自带百分之五十成功率。
一听到和学习相关,赵素芬便正了正神:“崽哩,你要做什么生意啊?”
“还没想好呢,现在缺点本钱,妈,你给我拿50块吧。”
赵素芬和江立功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赵素芬同志拍板:“行,做点小生意也挺好,甭管亏了赚了,就当是交学费了。”
说完,赵素芬便回到卧室,一阵窸窸窣窣,拿出5张崭新的大团结,交到儿子手里。
这几年改革春风已经吹到了内陆地区,市里也有不少人开始干起了私营经济,对于做生意,大家也不再少见多怪。
甚至厂里都有中层干部打了辞职报告,奔赴鹏城下海经商。
这年头,宇宙瓷厂还是全市乃至全省排得上号的国营大厂,待遇比普通单位要好得多,像江立功这种中层干部一个月工资能有120块,赵素芬是厂里的骨干会计,一个月工资也有80块。
一下拿出半个多月的工资,赵素芬对儿子也是宝贝得紧。
“钱你拿去,但你得把成本、进项都记录在小本本上,我可是要定期检查的。”
好吧,赵素芬同志不愧是当会计的,句句不离老本行。
你是董事长,你说了算。
摩挲着手里大团结粗糙的质感,江佑白想到回家时刚下班的工人们饥肠辘辘的样子,心下已是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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