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帝对此并不在意,也不曾将灾害原因归咎在自己施展过的天惊地动上,只言有外邪作祟、觊觎大汉江山,似乎另有缘由。

就在两个月后,正值夏日,中常侍王甫联合太中大夫程阿上书,称宋皇后以巫蛊诅咒宏帝,是导致天灾人祸的根源,理应废去皇后之位,甚至献祭给上天,止住灾难。

诡异的是,对于这等冒犯之举,宏帝却没有什么波澜,似早有预料,只是下令彻查,结果真的找出了证据,一时间风雨飘摇。

而巫蛊诅咒这本就在历史上引起过汉室之乱的事情自然也引起了天下震动,更何况还是涉及到了皇后,但可惜,关注这些的都是世家豪族,与他们利益相关。

至于平民百姓,在这大旱与蝗灾连连的日子里,饭都没得吃,压根不在意这些。

杨氏也颇为关注此事,书信一封传给了项稷,表面上看,是中常侍王甫在绝后患,他曾枉杀勃海王刘悝及其王妃宋氏,宋氏是宋皇后的姑母,因此恐惧宋皇后会怨恨他,才有意构陷,当然这位皇后也早就失势失宠;但不少人都觉得另有隐情,毕竟是皇后啊。

是夜,皇城内,张让熟睡,天灵中却另有一团青色元神出窍,遁入地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一片隐秘之地中。

这片区域被特殊的力量隔绝,哪怕是皇城的龙气也不能察觉,是灯下黑。

在这里,还有一团扭曲的鬼影存在,正是鬼幽!

“我说过了,这样的举动再来一次只会暴露,你们当刘宏是傻子不成!还是胡亥觉得自己实力恢复够了,足以动手?”赵高元神很谨慎,甚至有些不满,这种时候出来见面,是生怕宏帝不关注不成。

鬼幽却是不紧不慢的递来一根漆黑的香烛道“此前宋皇后的事情他发现了吗?秦皇的手段你要知晓,现在,已经不比当年了,龙气凋敝,他可做不到尽知尽晓,这株香燃后自灭,混淆天机,不会牵扯到你身上的。”

接过熏香,赵高冷哼一声离去,根本不相信鬼幽的保证,暗中将熏香丢到了一个卫士身上,以元神操纵他将之点燃,与自己撇清了关系。

见到这一切,鬼幽也不着急,淡淡一笑便解体消失。

就在这一晚,很久没有做过梦的宏帝夜梦。

他梦见了汉桓帝,这位死去的天子怒斥他“宋皇后有什么罪过,而你却听信重用邪孽之徒,想要废去?勃海王刘悝既然已经自行贬降,却又受诛杀,今日宋氏和刘悝到天上自诉冤屈,你罪责难逃,大汉江山恐断送你手!”

梦境的内容十分明白清楚,宏帝醒来后却是神色平静,默默来到了皇陵所在,盯住了桓帝的金像,腰间赤玉天剑嗡鸣颤动,竟是直接飞起贯穿了金像,将里面属于刘志的残魂力量吸收,成为天剑的一部分。

刘宏是汉章帝刘炟的玄孙、河间孝王刘开的曾孙,因父亲、解渎亭侯刘苌早逝,故刘宏世袭解渎亭侯的爵位,母亲为董氏,自汉桓帝刘志驾崩,皇后窦妙临朝听政,桓帝无嗣而崩,才有了他的登基。

严格而言,两人没什么情分,而对于这位野心勃勃的天子而言,接引汉帝残魂们归来,也不过是当作资粮而已,全无敬重。

“胡亥,你们已经等不及了吗,但朕还坐的住。

集历代汉天子成全朕一人,诸位与我同做圣天子,同去··飞升。”

望着剩下的汉皇神像,宏帝的面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有着鲸吞千古的野心,虽然高祖与汉武等杰出之辈不在,但其他的也足够了。

他在,汉就在。

而这件事还未结束,第二天早朝时,又有人上书“宋皇后母仪亲临天下,历年已久,四海之内都蒙受她的教化,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过失和恶声,而皇上偏听谗毁嫉妒的言辞,使她蒙受无辜之冤,天下人都在抱怨痛惜。

勃海王刘悝是汉桓帝同母的弟弟,处理封国之事和作为藩属事奉朝廷,不曾有过错误,陛下没有经过验证审察,就加罪诛杀,此有违天理,故而天降大旱,四处蝗灾,愿陛下肃清妖氛,以正视听!”

对此,宏帝只有四字“妄语,当诛!”

一日之间,牵连者众,宣传这种论调的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皆被处死。

甚至一些世家也有人被贬官警告,这种以舆论来压迫皇权的手段似乎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失去了效果。

所幸,荀氏、陈氏、诸葛氏与司马氏等并未参与其中,他们在忙另一件事。

几大易术世家夜观星象,推算到世间有变。

他们发觉,因为千秋大劫的缘故,雷刀出世也被提前了,在这两年内就要出现。

几大世家没有宣扬这个消息,反而默契的遮掩,尤其是荀氏,当天就将情报传到了项稷的手中。

天下谁都知晓项稷曾被楚霸王附身过,得到了紫雷刀法传承,那么这样的一个传人,当然要去争一争雷刀,荀家自然要推动此事。

“雷刀将要出世,提前这么长时间,多半是张良也察觉到了变故,留作反制手段。”

项稷收到消息后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

知道这些后,他也加快了步伐,终于在五月份来到了兖州的陈留郡。

他一路直往己吾县,打听到了一位为刘氏报怨,当街杀人的壮士行踪,其名典韦。

此时的典韦还只是一位豪侠,无有职业在身,但却听闻过项稷在边疆立功的事迹,在收到招揽后欣然接受。

不过这位身材魁梧,膂力过人的汉子提出了一个要求,与项稷拼酒。

大醉一夜后,他跟着项稷又来到了泰山郡的钜平县。

在这里寻到了另一个人,于禁,字文则。

只不过此时这位帅才也并未出名,且不是世家子弟,也无官职在身,还稍显稚嫩,在项稷的一番招揽下也是同意,不过他似乎对种田也另有兴趣,问了不少关于浑天宝鉴改善农耕的事情。

期间,朝廷大军也终于正式进发,浩浩荡荡的与鲜卑交战起来。

朝廷一派祥和,都在等待着捷报,认为胜利是手到擒来。

毕竟,领兵的几人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将领,而不是靠着贿赂关系才上来的脓包。

两个月后,177年八月。

就在项稷来到东郡附近时,前线讨伐鲜卑的消息传了回来,夏育、臧旻及南匈奴屠特若尸逐就单于等各率一万多骑兵出击,被鲜卑首领檀石槐下属三部的大人打得大败,损失惨重。

号称天降神人的檀石槐又一次名声大震,也引起了朝堂的注意,宏帝亲自过问此事,斥责中常侍王甫等人,夏育、臧旻更是因此被贬官,闹得满城风雨。

此时的项稷,已然来到了东郡东阿县,他来这里找一个人。

一个日后名为程昱,而今还是程立的年轻人。

程昱,字仲德,族中有人世代入仕,故而程家在当地的势力并不小,称得上地头蛇。

项稷摸不准此刻的程昱有没有改名,便先登门拜访。

因关西将令与关东士族矛盾的原因,兖州世家对北地太守与护羌校尉谈不上多友好。

但项稷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不是真的关西人士,且是自洛阳书院入仕,加上师从杨氏、亲和荀氏的关系更被士族认同,毕竟他还有着议郎与神捕这层身份,故而程家也礼数周到。

“府君来找程昱,可是族中并无此人,我已托人去询问,也许旁支内尚有。”程家主沉吟,他印象里族中杰出人物中并无此人。

也不曾听说过谁与这位太守有旧才是。

且凉州的太守来兖州招募人才,若是寒门或庶民就罢了,招募世家子弟可就有些难度了,他们首选该是本地强人才对。

项稷却是不紧不慢道“家主不必焦急,我话还未说完,昱者,登山捧日也,今日未升,尚且登山,应作程立才是。”

“大人是寻仲德?”这么一说,程家主顿时反应了过来,敢情是来招募自己儿子的,还兜这么大圈子,神神叨叨的说起登山捧日。

在知晓项稷的来意后,程家非常意外,因为程立此时来说是没有什么名声的,连东阿都传不遍,更不可能出兖州、远扬到凉州去。

对此项稷拿出了自己的老本行,算卦。

世人皆知他精通易术,干脆信口来了一句,昨夜算卦入梦,见一人登山捧日,是为王佐之才,有金霞悬于程府上空,故而来此一看。

正值此时,一位仆从匆匆进门,来到程家家主耳畔道“家主,仲德公子昨夜梦见自己登山捧日,认为是吉兆,想要在自己的立字上加一个日字,改名程昱。”

程立,程昱?

登山捧日是为昱!

程家家主一时无言,倏尔面色喜色,抚掌一拜道:

“登山捧日,府君真乃天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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