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村子名叫卢家村,约莫只有百十户人家,比之卢芝村,小了何止一点半点,从规模上看,只消半个时辰左右,便能将里里外外尽数逛个遍。

据说这村子里原是有数百户人,四五种姓氏的,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大批的村民忽然向外迁徙,到后来留守村中的,便只剩下了卢姓之人。

而后他们的先人又立下族规,勒令后人不可与外姓之人通婚,久而久之,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村子就渐渐变成了单独一姓的群居之所,且人口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所幸这村子附近的山中盛产一些颇为罕见的名贵药材,加上临着官道,常有药商来此收购药材,村民们一年四季靠着入山采药,收入倒也算不菲,日子过得便也还算顺心。

待到姚昊与董千离停下打闹后,一行人便朝着那户人家举办丧礼的所在之地走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一猫便在一处大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由于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一旦有人离世,基本上整个村子的人便都会放下手头的活计,去帮忙着张罗后事,而村里人都是出自同个宗族,主家通常也不会在自己家中摆灵,转而是把灵堂设在了卢氏的祖宗祠堂里。

略微抬头一瞥,此时这卢氏宗祠的大门完全敞开,横梁立柱上则是尽皆挂满了白布以及写着奠字的白灯笼,地上也铺满了好几层纸钱。

大门外的台阶上,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头儿正翘着腿坐在上头,手里端着一杯茶,满目悠闲。

而他的身前的桌子上则摆放着一沓草纸以及笔墨,还有一口盖着白布的大木箱,由此不难推断,这老头儿应当就是负责登记吊唁访客以及将襚礼数目载册之人。

董千离不知从何处扯来一小块白布,旋即又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将银子仔细的包进白布里后,便领着二人走上台阶去,将那布包放到了桌上。

那老头此时正巧放下手中的茶杯,眼见那只手将布包放在桌前,当即便提起笔,伏案道:“客人姓甚名谁?”

董千离则轻声道:“老丈随便写写就是。”

那老头闻声不禁抬眸一瞥,见着身前三副陌生的面孔,遂问道:“你们是外乡人?”

董千离微微颔首,复道:“我们恰好路过此地,见着这参天老树一朝凋敝,拦腰折断,心中顿感郁结难抒,便想着来吊唁一番。”

那老头闻言却是一怔,旋即轻笑道:“是想来蹭顿好饭吧。”

瞧着心中的小算盘被人一眼识破,董千离即刻面露些许不自然的神色,但在这种场合又不敢以笑容掩饰尴尬,只得悻然的搓了搓手。

而那老头则是拿起桌上的布包,摊开后将银钱握在手中掂量了少许,便投入一旁的木箱中,而后倒也没有驱赶,只是歪了下头示意道:“里头请吧。”

董千离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拱手道:“多谢。”

而陈希夷和姚昊相视一瞥,便也一同抱拳道谢。

此刻已是午后,早前的席面已经尽数撤下,须得等到黄昏日落之际,才会再摆上新的菜肴。

进到灵堂后的三人,便只能先找个角落坐下来,等着晚上吃席。

不过他们屁股还没坐热,院后便突然走出来三五个身披麻布白服的男子。

只见他们合力搬来了一张方桌横放在堂前,随即又取来一块白布,将堂内那灵柩前的牌位盖上,而后才小心翼翼的捧抱在怀中,走出来后,径直放到那方桌上。

接着取来了几截白烛,放在桌角两侧点燃后,又拿来一顶香炉置放在那盖着白布的灵牌正前。

不消多时,又有人拿来几根竹竿,转而搭在了那方桌与灵柩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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