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笑了笑,重新跳回山洞之中,布下禁制之后,便盘腿坐好,某一个瞬间,身体忽然变成了人形傀儡。

……

下一刻。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

视角已经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十王府。

等身傀儡解除距离限制之后。

真是越来越方便了。

“你回来了!”

顾湘竹神情有些疲惫,明显已经在这边守很久了。

赵辞笑了笑:“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么?”

“毕竟是神官,我如何才能睡着?”

“可八大族的老家伙不是都回来了么?”

“他们回来,就能说明你安全了?万一你忽然重伤回来,需要救治,而我不在旁边怎么办?”

顾湘竹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赵辞眉头蹙了一下:“说的不错,我还真中毒了,需要紧急救治。”

“什么毒?”

顾湘竹神情骤变,赶紧起身给他查看。

却不曾想。

直接被他拦腰抱起。

粗暴地按在了床榻上。

“阴阳和合散!”

“……”

一个时辰后。

风雨终歇。

赵辞这才将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顾湘竹听得出神,等他讲完了才问道:“那你觉得前朝错了么?”

赵辞咧了咧嘴:“这等高端的问题,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考虑的。”

顾湘竹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考虑?”

赵辞笑道:“只要得有爆锤姬龙渊的实力啊!”

顾湘竹想了想,好像也是。

据那神官说,神官之间有实力划分不假,但多是基于基础实力。

神官本身,对神力的使用都有上限。

所以面对关键之战,才会收神仆将神力分流,短时间内拥有极强的战力。

但姬龙渊这个天神,是实打实的神力源头,对神力的使用没有上限,实力根本不是神官能够比拟的。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姬龙渊的神力储量也有些危险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急切地催生运朝。

很多问题。

在有实力面对姬龙渊之前。

根本就没有思考的必要。

……

藏星山谷一战,堪称二十年来南北最惊天撼地的一场碰撞。

然而。

外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们只知道,那一夜大虞北疆风声鹤唳,四大家族都派出了高手去追杀一股势力,一直追杀到淮岭深处。

有人说。

那股势力就是龙渊使团,但却找不到证据,也解释不清为何一夜之间使团就能逃到北疆。

而这一战的结果,他们更是丝毫不知。

四大族派出去的高手,好像都回了,又好像没回。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去哪了。

包括龙渊潜藏在大虞的探子。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龙渊四国。

莽国。

皇宫。

拓跋征身穿龙袍,在大殿之上来回踱步,神情之中满是焦虑。

七天了!

使团已经断联七天了!

虽然减去来回送信的时间,使团也才断联三天,可这种情况他如何才能不担心?

难道……神官出了意外?

不可能啊!

南人之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高手?

正当他焦虑的时候。

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陛下!小王爷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

拓跋征顿时大喜,脚步甚至都朝外挪了几下。

看到拓跋阳裘拖着满身伤痕归来,眼眶都红了。

名义上。

拓跋阳裘是亲王世子,只是他的侄儿,但却实实在在是他的种。

没办法。

他这个皇帝,因为长相过于俊朗,被一个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女神官看上了,于是后宫只能有女神官一个皇后。

而他相中的女子,只能带着主人的任务,嫁给各个亲王。

皇帝只能借着跟兄弟喝酒的名义,跑到王府睡他们的王妃。

拓跋阳裘,就是他这个策略的产物。

也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

“陛下!”

拓跋阳裘面带笑容,爽朗地行了一个礼。

拓跋征赶紧把他扶起来:“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传信回来说独孤晴岚被看上之后,消息就直接断了?”

“唉!此事说来话长!”

拓跋阳裘叹了一口气:“您应该也知道,天神派了不少神官,麒沐神官担心我们计划暴露,便断了我们的通信,接着便将他们引入了藏星山谷,结果……”

听到七大家族的顶级高手都到场的时候,拓跋征眼角抽搐好一阵时间,没想到这些人反应居然这么快,而且如此兴师动众。

如此看来。

这些南人胜了武比,属实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还有这个十皇子,只是看上了一个女子,就值得派出这么多高手。

想来赵焕已经决意废太子立赵辞为储了。

也正好趁此机会,向龙渊四国彰显一下大国威仪。

结果不曾想。

弄巧成拙。

踢铁板上了。

这次龙渊一方虽然死伤大半,但虞国那边接近全军覆没,只剩下那些顶尖高手重伤逃跑。

必然极大地挫败了他们的信心。

这次回去之后,也必然会极力推动重建运朝这件事情。

“所以这些天,你们都是在养伤?”

拓跋征最后象征性地问出这个问题,其实也不奇怪,毕竟七大族的家主都不是善茬,宗人府的大宗正更是少有的猛人。

受伤重一些,可以理解。

却不料。

拓跋阳裘忽然压低声音:“不止是养伤!”

然后。

拓跋征就听到了一件让他兴奋得浑身发抖的事情。

那个十皇子赵辞。

之所以能觉醒那么强的神纹,其实是掌握了国运的一种新玩法,以皇子的身份偷国运很长时间了。

这次藏星山谷之战,赵辞被几位神官生擒,居然将他炼化的国运抽了出来,转化成了新的神力。

然后。

几位神官起了贪心,因为现在神力已经进入了存量阶段,他们不论如何也不可能从天神那里得到新的神力了。

而他们这次,跟大虞八族的人激战消耗了不少,已经是人人自危,所以串通了余下的人,偷偷抽取赵辞体内的国运。

虽然每天抽取的数量有限。

但积少成多。

必然能够慢慢崛起。

甚至有朝一日,能够摆脱天神的束缚!

“这……”

拓跋征有些迟疑:“这件事是不是太危险了?”

拓跋阳裘神情有些激动:“陛下!数百年来,我龙渊四国虽然一直压着虞国打,但我们都清楚,如果不是大将尽为神仆,我们根本占不得便宜。

神力,一直在天庭手中握着。

我们只不过是他们力量的延伸。

底层的百姓崇拜他们,尚且能够求得心灵上的慰藉。

我们在他们面前,就是实打实的奴才!

您可还记得,那些南人南逃之后,天庭这些人逼迫我们建立运朝时,是怎么折磨我们的么?

若天庭是牧羊人。

那我们就是牧羊犬!

等羊长成了,尚且能够排着队等着被宰杀。

那我们这些牧羊犬呢?

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您真的打算放过去么?”

拓跋征神情发紧,心中还有犹疑。

却发现拓跋阳裘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

他就感觉到了暗藏在拓跋阳裘体内浑厚的神力,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神仆能够拥有的。

拓跋阳裘深吸一口气:“父皇!您真的甘心后宫里只有那个老女人一个皇后么?她在跟您之前,或者说,她在逼您婚之前,可不一定跟多少男人放纵过!

现在,却占据皇后之位,惦念着诞下您的子嗣,占据皇位。

若不是您有秘术杀精,恐怕……”

拓跋征:“!!!”

这是拓跋阳裘第一次喊他父皇。

他沉默了许久。

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三日后,那个老女人回天庭述职,你带为父去!”

拓跋阳裘终于笑了:“好!”

赵辞说过。

一个皇帝,能顶十个名额。

加十刻钟。

这不得爽死?

……

赵焕很焦虑。

自从藏星山谷之战,他就感觉临歌有些不对劲。

他知道。

那一战打赢了。

虽然赢得十分惨烈,但总算是赢了。

一众家主回临歌述职的时候说了,赵辞受了重伤,找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养伤了。

紧接着,阚天机的人,魔教的人,和十王府的人,都悄然消失了。

他是皇帝。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搬到了淮岭附近。

兴虞丹会的总部也搬了过去。

他想拦。

但是不敢拦。

因为现在正是南北敏感的时期,如果现在把赵辞逼急了,带着大家一起演砸,那问题就大了。

外加赵辞写信回来,承诺会继续给朝廷供丹,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

他必须全力应对嬴玉,或者说独孤玉儿,藏星之战的次日,重伤的祝疆便把独孤玉儿是龙渊派来的这件事告诉了他。

独孤玉儿似乎也知道了八族高手重创的消息。

开始不遗余力地推销重建运朝的事情。

赵焕很想杀了她,但是又不敢,只能绞尽脑汁,用最积极的态度,去开运朝的倒车。

整整三个月。

他头发都白了一圈。

只能暗恨,为什么龙渊神官这么强。

藏星之战虽然赢了,但跟败了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

他还能糊弄住独孤玉儿。

但一年后呢?

两年后呢?

迟早要演砸!

“陛下!”

李公公也有些急,压低声音道:“要不奴婢找个机会……”

他没有朝下说。

只是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赵焕眼角颤了颤:“如何杀?杀了之后,能否不引起龙渊察觉。”

李公公神情一僵,直接偃旗息鼓。

可就在这个时候。

门外响起传话太监的声音。

“陛下,阚大学士求见!”

“他?”

赵焕眉头紧锁,自从五行狱后,阚天机就再也没有主动来过皇宫,藏星之战后,更是直接在临歌消失了。

细算下来。

已经有三个月之久。

今日为何……

这老东西,处处与孤作对,难道就不怕死么?

“让他进来吧!”

赵焕眼神之中杀意隐现,他倒是要看看,阚天机究竟哪里来的胆子敢单刀赴会。

片刻后。

须发皆白的阚天机,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他满面红光,看来最近日子过得颇为舒畅。

在赵焕面前站定,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礼:“老臣拜见陛下!”

“阚卿平身!”

赵焕干巴巴地吐出四个字,周身的气势已经提到了顶点,就连眉心的杀戮神纹都开始若隐若现。

他淡淡问道:“阚卿此来何事啊?”

阚天机却浑然未觉,只是笑呵呵道:“老臣夜观天象,发现邪星大动,似有佞人祸乱朝堂,所以特来献策,助陛下斩邪除佞!”

斩邪除佞?

赵焕都快气笑了,我看你就是那个邪佞!

但他还是强压杀气,淡淡道:“哦?不知阚卿口中的邪佞是……”

阚天机微微一笑,直接开口道:“独孤玉儿!”

“嗯?”

赵焕眼睛一亮。

“或者说叫赵玉!”

阚天机笑着补充:“陛下可能不知道,嬴玉嬴锐两姐弟,正是南渡之时太子的后代!”

赵焕:“???”

大热的天。

他骇得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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