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
又一道雷法劈了下来。
“轰!”
“轰!”
“轰!”
姬远怒不可遏:“躲在远处放雷法算什么本事?你要是有种,就别用这些不属于你的力量!”
嬴锐脑海里飞快回忆起姐姐曾经说过的话,不由发出冷笑:“今日之战,乃是龙渊与大虞之战!
我这运朝法术,本来就属于大虞,也是我靠政绩拿到官职才能使用的。
你让我放弃运朝法术。
是承认你们龙渊不如我大虞了么?”
此话一出。
顿时激起了场上一片片附和。
“是啊!有本事你们也用运朝法术啊!”
“这小蛮子气急败坏了!”
“我听说你们龙渊一开始也想建立运朝,但最后失败了。”
“输不起,真的输不起!”
“就这气度,一辈子都建不成运朝。”
校场内很热闹。
好像所有人都很振奋。
赵焕脸上也挂着笑容,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
嬴锐的这句台词……
实在太火上浇油了。
感觉就好像是有人特意设计好的一样。
他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相信冯祝公输三位家主也是。
而台上。
嬴锐放了句厥词之后,手上雷法不断。
终于。
在最后一道雷劈下之后。
姬远愤怒弃剑:“这场比斗,我不打了!没想到你们中原人,居然如此卑鄙,就算赢了有意思么?”
一时间。
场上嘘声一片。
李公公赶紧宣布:“嬴锐攻擂成功,今日之战,大虞胜!”
“呼!”
嬴锐心有余悸地吐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而姬远,也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跳下了擂台。
在众人对嬴锐的欢呼声,和对他的嘲讽声中,直接离开了会场。
“演的真好!”
赵辞心中默默给姬远比了一个赞,因为他用望气术清楚地看到,姬远体内的“神力”,至少还剩下八成。
只要这人愿意,完全能够挣脱镇字箴言。
不!
不是挣脱,是直接破开。
神力来源于国运的炼化,本来就是同宗同源的,破字箴言的效果,姬远一定能够用出来。
结果。
还是以气急败坏立场作为结局。
可偏偏。
这个人从头到尾,气息都非常平稳。
无论是被雷劈,还是在一片嘲讽声中立场,都只是表面情绪失控。
这个人。
有点牛逼。
此刻。
嬴锐已经跑到了高台之下,激动地行礼:“陛下!幸不辱命!”
看到这一幕。
龙渊三使脸色很难看,心中却终于暗中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计划,差点因为冯苦茶翻车。
好在赵雍肉眼可见的强。
再度把姬远的压制力提了起来。
然后。
姬远的演技也妙至绝巅。
总算把嬴锐给捧起来了。
刚才那些观众对运朝的吹捧不像是假的。
成功!
赵焕站起身来,抚须大笑道:“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大虞已经悄悄冒出了这么多人杰,嬴锐!你表现得很不错!”
听到这话,龙渊三使心中更喜。
嬴锐也是激动,正准备说些什么。
赵焕却话锋一转:“还有冯苦茶,居然成了我大虞有史以来第一位驯龙师。冯爱卿,你们冯家有福啊!”
冯疾起身拱手:“此事还得感谢朝廷照拂,若是没有府争,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何德何能成为驯龙师?”
嬴锐:“……”
龙渊三使:“???”
话题。
这就引到冯苦茶身上了。
赵焕哈哈大笑:“苦茶这孩子固然比较幸运,但性情也丝毫不差!这一届府争出人才啊,性情悍勇,都没有给我大虞丢人!”
一番话。
彻底唤醒了众人的记忆。
回想起方才一众人的悍勇表现,感觉嬴锐虽然也极其亮眼,却也不是独占风头的。
嬴锐:“……”
龙渊三使:“……”
独孤晴岚眉头都锁死了。
这狗皇帝。
到底是故意打压嬴锐。
还是习惯性地吹捧大族子弟?
夕阳已经西垂。
高台上的君臣,又说了几句体面的官话,便宣布小擂台的比斗结束,后天大擂台再见。
随后。
便通知一众高层去御书房开会。
赵辞暗暗咂嘴,不得不感叹这波节目效果。
这拉扯的双方。
真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高层开会。
自然跟他没有关系。
不过。
他看了一眼老登脑袋上“先取神纹,再取两仪仙体,最后踏入长生之路”的字幕,不由微微思忖。
然后找准一个小老头。
飞快传音过去:“大宗正,请您开完会立刻回宗人府,小子有事儿向您禀报。”
赵厉:“嗯?”
……
御书房的会议。
一开就开到了深夜。
这些站在大虞最巅峰的人,为大擂台的事情愁得头都秃了。
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自然不会像那些观众一样,只知道赢了爽输了憋屈。
他们都很清楚今天是怎么赢的。
如果没有冯苦茶这个变数。
嬴锐能调动的运朝法力会被耗掉不少,然后输给姬远,毕竟他的官职还不高。
小擂台上有一个嬴锐。
大擂台呢……
对!
有嬴玉不假。
但那些龙渊蛮子实力突飞猛进。
今日参加小擂台的都在二十岁以下,本应该是碾压龙渊的,都被打得喘不过来气。
下次大擂台,大虞本来就处于劣势……
难道真要指望嬴玉一人打穿整个擂台?
有几家人觉得也不是不行,正好顺势大力重建运朝。
但也有人完全不认同。
说大擂台一旦露怯,只有掌握运朝法术的嬴玉一枝独秀,这些龙渊人回去之后,肯定会趁着运朝没有重建,立刻发动战争。
所以。
御书房里吵得很凶。
但吵来吵去,都没有吵出一个结果。
只能决定,各自回家把压箱底的法宝,分配给自家参加大擂台的高手。
吵了半个晚上。
御书房依旧整洁。
但赵焕心里,却是一片狼藉。
他很疲惫。
以前的疲惫都是装的。
但今日的疲惫,却是实实在在的。
抹了抹鬓角的冷汗,心情已经焦虑到了极点。
时至今日。
他已经彻底清楚了龙渊使团的目的。
捧嬴锐和嬴玉,迫使整个大虞都走上运朝之路。
所以他才极力淡化嬴锐的存在感。
可今天成了。
明天也能成么?
龙渊使团的那些人,会不会意识到自己不对劲?
若是意识到了。
又当如何自处?
赵焕愈发忧心,上次这么没有安全感,还是通过项天歌,知道了那些龙渊“神官”的存在。
这次……
终究是实力啊!
赵焕深吸一口气,看向李公公:“去把雍儿叫来!”
“是!”
李公公点头,便飞快离开了御书房。
目送李公公离开。
赵焕站起身,不安地来回踱步。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
他却觉得好像过了数年。
终于。
“陛下!九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后。
赵雍架着满是绷带的右臂,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刚进门。
便一脸颓丧地跪倒在地:“父皇!儿臣有罪!”
“雍儿快起!”
赵焕有些动容,赶紧上前搀扶:“莫要自责,你有何罪?”
赵雍神情落寞:“今日之战,儿臣败得太过丑陋!”
“那是因为姬远太强,非你之过!”
赵焕眼眶有些泛红,就像是心疼儿子的老父亲,搀着赵雍,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可是……”
“雍儿!成败是衡量一个将军是否卓著的标准,但从来不是父亲衡量儿子的标准!”
赵雍:“!!!”
赵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之战,你唯一错的,就是最后乱了分寸。但面对实力的绝对压制,任何人都很难保持绝对的冷静。
今日。
为父看到了不一样的你。
定下名单的时候,为父从未想过,你竟然能进步到这个地步。
你能做到这些,为父替你感到骄傲!
万万不可因为一时成败而自弃!”
赵雍无比感动:“父皇放心!儿臣没想过为这么区区一场比斗,否定自己的整个人生!
儿臣只是有些惭愧,没有把自己修炼到更强。
这次老十没在。
若是嬴锐也没有顶住姬远,那儿臣就成千古罪人了。
好在……
儿臣没有被击垮!
儿臣前途无量!
今日之耻,日后必在战场上讨回来!”
看着他目光灼灼的样子。
赵焕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他怔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问道:“说说吧!你这段时间都在闭关,究竟是怎么修炼的,进境之猛,属实下了为父一跳!”
阚天机的形象在脑海中一闪即逝。
赵雍深吸一口气道:“因为信念!”
“信念?”
“对!信念!父皇,儿臣自认天赋不算差,而且也算努力,也有不少外人,觉得儿臣这般,是为了地位,是为了帮太子争储。
可他们都不知道,儿臣这么做,只是不辱没您的威名!
我的父亲!
是一个大英雄!
他是御驾亲征,跟龙渊军队对峙数月,不让他们南下一步的雄主。
他是定国二十载,让国库富裕数倍的武宪皇帝!
儿臣一直在努力。
只求在后世史官的记载中,能够提到九皇子。
他们能提提我做了什么!
他们能在我身上用一些篇幅!
他们能说一句虎父无犬子,说一句……我像您!
儿臣努力,不想像几位皇兄一般被龙气压垮。
儿臣不想辱没您的血脉!
儿臣想要真正为您分忧!
可儿臣一度曾为小小的成就沾沾自喜过。
直到被老十打击了数次才清醒!
所以儿臣才拼命修炼。
只想在史书中,在您的目光中,从太子、四皇兄和老十手里抢下一席之地。
只想让父皇您,多看我一眼!”
句句发自肺腑。
说到最后的时候。
赵雍已经热泪盈眶,满目希冀地看着赵焕。
这……
是他所有的心里话。
从小到大。
一贯如此。
赵焕无比动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雍儿!在为父心中,你一直都很优秀!至少在今日,你是为父最优秀的儿子!”
“真的么父皇?”
“自然是真的!”
“父皇!”
赵雍激动万分:“孩儿一定好好修炼,将今日失去的,一件件从龙渊四国身上讨回来。”
赵焕老怀甚慰,抚须笑道:“今日你受伤不轻,就让为父替你疗伤吧!”
听到这话。
赵雍只感觉灵魂都打了一个冷战。
抬头看了一眼赵焕。
脸上却浮现出受宠若惊的笑容:“父皇!您操劳国事,又……”
赵焕摇了摇头:“我是君主,亦是父亲!”
赵雍:“……”
他沉默了许久。
终于一脸感动地站起身,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孩儿多谢父亲!”
然后。
便跟着他到了宫廷的练功房。
盘膝。
坐地。
吞下丹药。
运转功法。
然后在某一瞬。
意识缓缓沉睡。
……
地下密室。
满是秘纹的石床之上。
赵雍的意识,在颅内一缕清气的作用下,缓缓恢复清醒。
他没有睁眼。
却能看清石室内所有的东西。
他发现。
自己的父亲,躺在另一张石床上。
一缕无力感,弥漫全身。
父亲!
您终究还是如同阚老爷子说的那样。
要对我动手了么?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以前所有对君父的狂热孺慕,在此刻都化作枷锁,死死地绑缚住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感受到绝望的窒息。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
可事情发生的时候。
他还是生出了寻死的念头。
但他不能死。
他要依照约定,牢牢将这一切烙印在他灵魂深处。
另一张石床上。
赵焕心头已经热到发烫。
先取肾水神纹。
再取两仪仙体。
踏上长生之路。
只有做到这些,他内心的安全感才能回归。
仪式时间不长。
离开密室。
就立刻召顾湘竹那贱人过来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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