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此刻,他真的知道,我就是他的小倾。
但我知道,这只是我的错觉。他的欣喜,并非为我,不过是因为,他的宝贝师妹现在可以对王上交差了。
我冷冷睁开眼,望向他。
“你……”
师兄似乎还想对我说什么,但是看见了我望向他的眼神,又什么也没有说。
我也不说话,就是倚靠在树干上,冷冷地望着他。
我们无声相对了许久。
久到我以为,这次梦境时光的流速变慢了。
然后,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从天穴里掏出了一面镜子,递给了我。
这面镜子花纹甚是别致,上面雕刻着灼灼的桃花花瓣,一看就知道是女孩的用具,想必是他平日里为皇甫仙备着的。
他示意我照照镜子。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唇,黝黑的脸,饼在一起的发丝,和一双妖冶的赤瞳。
面目狼狈又可憎。
这赤瞳,就是妖的象征。
我真的变成了妖。
我一时竟然觉得有些有趣。
原来川家术法是真的,人真的可以通过秘法,嫁接妖物的肢体,变成妖。
真是神奇的体验。
但是等我意识到,我面前的人是谁之后,又是一头冷汗。
面前之人,可是最痛恨妖物的师兄啊!
不知道我还能活几次眨眼……
我正害怕着,却听师兄开口道:“你走吧,就当今日,你已经死了。我也会这么对王上汇报的。”
“?”
好不容易救活了我,让我走?
我现在是他最痛恨的妖怪,而且还被他评价野性难驯,若是放走我,以后会成为一只真正的恶妖也说不定?
就这么让我走?
不会是什么阴谋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
却见他原来所在之处,银光一闪,他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师兄啥时候学会我的【关地】了?
等等,这镜子还没还给他呢!
不对不对,他用了【关地】离开,就是真的放我走了?
为什么?
我可是【川狱之变】的罪魁祸首!
而且我现在已经是妖怪了啊?
我坐在原地思考了许久,最终只思考出一个原因。
因为阙哥哥。
师兄知道,我是阙哥哥的救命恩人。
阙哥哥虽然对其他人的生命漠视,可是对于自己亲近之人,是一等一的在乎。
若我真的以【川狱之变】罪魁祸首的罪名被押解回王都,那么众大臣一定一口咬死要处死我,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阙哥哥顾念我的恩情,必然不会愿意处死我。
但大势所趋。
所以最后,难免阙哥哥不会记恨上押解我回王都的师兄,正是师兄说出我的罪名,才让阙哥哥陷入两难之境。
自然,师兄也不愿意破坏和阙哥哥多年的兄弟之情。
若说他之前还在犹豫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真正死过一次了,他也算是对国家有所交代。
若是下一次,我真的做出了什么为祸人间之事,恐怕,师兄真的会亲手杀了我吧。
那也不行啊!和煊方一样,师兄若真的亲手杀我,或者送我去死,一定会被花月蛊惑。
所以我肯定不能死。
我突然意识到——师兄不知道这是花月创造的梦境,但我知道啊!
我不能死,我死了师兄就会被蛊惑,但是师兄能死啊!
只要师兄,心甘情愿地去死,就可以尽快结束这个梦,也不会被花月蛊惑,这样,就算成功将师兄救出来花月的梦境之困了!
我真是个聪明蛋儿!
目标转变!
师兄,你虐了我半场梦,可别怪我也要虐你半场梦了。
=3=
师兄的火龙正在载着皇甫仙回王都,师兄只得使用【关地】回去。
而我的【关地】比师兄使用的更为熟练。
当日夜里,我就赶回了王宫。
隐藏身上的妖气,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我摇醒了熟睡的阙哥哥。
他睁开眼睛,见到带着一双赤瞳的我,警惕地拔出枕下之剑。
我用术法弹碎剑身:“阙哥哥,你身边有我,枕下便不需有剑。”
他丢掉手中的剑柄,捏着我复苏的左臂,欣喜若狂。
我也笑,我愿在这梦里,圆他一梦。
我告诉他我的妖身如何来的,他只问我,能否隐藏这双赤瞳,保护好自己。
我点头,双眼再睁开之时,瞳仁已是从前的桃粉色。
他说,这样,他就放心让我成为他的王后了。
我亦点头。
阙哥哥为我安排了假身份,是一员为国捐躯的老将唯一的血脉。
大婚的日子定的很近,就在一月之后。
群臣对于阙哥哥终于愿意娶妻之事,都十分开怀,但是我被阙哥哥保护得很好,没有人见过我的面貌。
这一个月,过得很快。
一月之后,没有任何意外,阙哥哥迎娶了我。
在花月为师兄创造的梦里,阙哥哥终于如愿。
只是不知,这愿,是谁之愿。
大婚三日后的祭祖,我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然后,我便感觉到,有两道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
其中一道,有嫉恨,有厌恶,有暴怒。
皇甫仙对我的这些负面情绪,正是我下一步计划所需要的。
另外一道,我品不出他的情绪。
他的情绪太过复杂,但这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最怕的是,师兄看我的眼中,只有除魔卫道的正义杀伐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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