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枕头城睡意正浓,李伴峰和老火车先在别处吃了顿饭,酒足饭饱,进了城里。
枕头城的人,从立夏开始睡,一直睡到来年立春,李伴峰虽说层次高了,进了城里依然有些困倦。
老火车很不喜欢枕头城:“你说这的人多没出息?一辈子就那么几个光阴,
都让他们睡过去了!”
“睡过去也不是什么坏事,梦里一样能过日子。”李伴峰看见一个男子趴在地上睡着,上前把他扶到了旁边的躺椅上。
“我听说,枕头城的人,梦是连着做的,今天的梦和昨天连着,今年的梦和去年连着,颠倒过来想一想,其实和咱们也没什么分别。”
“怎么能没分别?他们一辈子也走不出这点地方。”火车公公看到路边有个钟表店,店里的大小座钟已经停了。
老火车进了店里,给座钟都上了弦,对了时间:“你说这地方的人,要钟表有什么用,他们根本就——
“兄长,觉不觉得有凶险?”
老火车一愣,到了钟表店的后院,跳上院墙,朝着远处望了过去。
看了片刻,老火车走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李伴峰:“这什么道理,我魂魄不全,趋吉避凶的功夫也没怎么练过,可怎么也不能不如你吧。”
李伴峰谦虚的说道:“修行这个东西,要看天分,年头太长也未必中用!”
枕头城里确实有凶险,但离这钟表店有几条街,要不是李伴峰提醒,老火车确实没能察觉。
凶险出在一座大宅里,大宅的主人名叫叶好龙,当初因为睡觉不老实,差点惹了祸。
此刻他浑身发抖,不是吓得,是气得。
一名男子站在他面前,略微有些秃顶,穿着青灰色的布衫,手里盘着两颗核桃,正冲着叶好龙笑。
叶好龙用颤抖的手指着张滚利道:“你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和我光明正大打一场!”
张滚利笑了:“行,现在就光明正大和你打,你来!”
叶好龙颤抖的更加严重:“我中了你的技法,还说什么光明正大?”
张滚利把手里的核桃搓了两圈:“我不用技法,你只管动手。”
叶好龙哆哆嗦嗦就要往上冲,赵懒梦突然冲出了屋子,把他推到了一边。
“走!”赵懒梦遍体鳞伤,站在了张滚利身前。
张滚利看着两人道:“要不这样,你们两个一起上,我看你们谁先死在我手上,我今天就带走一条命,活下来那个我放他走!”
叶好龙喝道:“你说话算话!”
张滚利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你放赵爷走,我跟你拼呐!”叶好龙要往上冲,被赵懒梦一脚端出去了。
“快走,他不是君子!”赵懒梦没心情和叶好龙解释,他知道张滚利就是冲着他来的,就算杀了叶好龙,张滚利也不可能放过赵懒梦。
张滚利叹口气道:“赵懒梦,你不光懒,还贱,我给你一条生路,你自已都不会走,你说你留下这个废物有什么用?让他替你死了,你再替他收尸,不也挺好一件事么?”
赵懒梦笑道:“我觉得这事儿不怎么好,不如这样,你替我死了,他替你收尸,你觉得合不合适?”
“给脸不要,是吧?”张滚利瞳仁一缩,脸上浮现了杀意,“你来,我再让你一回,我看看你能怎么弄死我!”
“好!”
榔!
李伴峰叫了一声好,一脚端在了张滚利脸上。
张滚利毫无防备,半张脸被端歪了,脖子险些被扭断,整个人原地转了半圈,跟跟跪跑没有倒地。
他捂着脸看向了李伴峰,李伴峰抬起脚道:“你再让我一回,你看看我怎么弄死你。”
张滚利仔细观察着李伴峰的穿着打扮,黑西装,黑衬衫,宽檐礼帽,速度奇快,还是个旅修,他很快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你是李七?咱们之间好像没什么恩怨!”
李伴峰道:“有恩怨,你欠我钱没还!”
张滚利愣住了,这是他经常说的话,凡是欠了他钱没还的,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上逃出去。
这话怎么从李七嘴里说出来了?
都说李七有些失心疯,看来这小子疯的厉害。
张滚利真没把李七放在眼里,不管李七名声多大,对张滚利而言,都是个后生晚辈。
可李七的身份特殊,他还是商国的平远亲王。
张滚利投奔了商国,从身份来说,他不该得罪李七这样的人物。
可他也知道李七什么立场,说是商国的亲王,但其实处处和商国做对,如果能当场杀了李七,商国不会怪罪他。
但如果放李七跑了,以后追究起来,事情就麻烦了。
眼前赵懒梦和叶好龙,如果再加上李七,张滚利能把他们全收了么?
看看赵懒梦的状态,张滚利觉得问题不大,刚才吃了李七的偷袭,是有些意外,但眼前最主要的对手还是赵懒梦。
赵懒梦已经受了重伤,先把他收了,再把李七收了,叶好龙可以不当个人看,这事儿就算完了。
张滚利擦了擦脸上血迹,对李七道:“你说我欠你钱了,先说说欠了多少,
把账算清楚了,我连本带利还你!”
两枚核桃碰在一起,张滚利突然把视线移动到了赵懒梦身上,他要动杀招。
赵懒梦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但见张滚利面色挣狞,原地起飞,一头撞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招数?
赵懒梦看了看张滚利背后的脚印,才知道他文被端了一脚。
谁端了他?
张滚利也正好奇这事儿。
又来一个高手,还吃得下么?
看来今天得有一番恶战!
张滚利咬了咬牙,爬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子一软,又倒在了地上。
在他身后站着老火车。
叶好龙不认识老火车,他问赵懒梦:“这个老头是?”
啪!
赵懒梦抽了叶好龙一耳光:“不要问!”
老火车走到张滚利近前:“你欠了我兄弟的钱,没有还,是么?”
张滚利用手撑着地,身子不断往后挪。
老火车又问:“你到底打不打算还?”
张滚利点头道:“还!”
“还多少?”
“你说多少就多少!”
“那就还你这条命吧!”
老火车刚一抬手,李伴峰道:“兄长,见了老朋友,你先叙叙旧,我和老张的事情,我们俩单独解决。”
李伴峰看向了叶好龙的宅院。
赵懒梦两门开张,老牌的正地地头神,这是枕头城,他还占着绝对的地利,
再怎么不济,也不该被张滚利打的如此狼狈。
张滚利用了手段,这手段就藏在叶好龙的宅院里,如果是灵物法宝、机关陷阱之类的,都好应对,如果另有帮手,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火车公公自然知道其中的紧要,但他不确定李七能不能打得过张滚利。
“老七,能行么?”
李伴峰看着张滚利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占着理,还怕他不成?
北“好,那我就和老朋友叙旧去了。”老火车带着赵懒梦和叶好龙进了宅子,
宅子外边就剩下了李伴峰和张滚利。
张滚利看看李伴峰,眼神之中满是杀意。
可他不敢恋战,他担心老火车随时出来,眼下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两枚核桃一碰,一片大洋钱如雨而下。
这是张滚利最恶毒的技法,金钱献宝,碰了他的大洋钱,就等于欠了他的债,贷修技会接而至,压得对方没法还手。
大洋钱十分密集,速度奇快,第一次和张滚利交手的人,在无从防备的情况下,必然会中了这一招。
李伴峰没和张滚利交过手,张滚利觉得这一击十拿九稳。
可没想到李伴峰就不吃他这招,大洋钱刚一出手,李伴峰消失不见了。
张滚利没想明白,李七怎么动的这么快?他居然有防备?
李伴峰当然有防备,他观察过张滚利和杜文铭、艾叶青的战斗,当时的李伴峰没胆量露面,只能在树上躲着,现在的情况可大不相同,
张滚利迅速收了大洋钱,他得集中精神观察李伴峰的去向,否则容易中了走马观花。
李伴峰放出了伴峰乙,张滚利还在思索这影子什么来历,却见这两人往两个相反方向跑。
难不成这影子也会走马观花?
张滚利无法同时锁定李伴峰和伴峰乙。
关键时刻,张滚利一碰手里的核桃,一百多个算盘呼啸而出,把张滚利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是应对走马观花正确方法,我锁定不了你,你也别想锁定我,只要视线阻隔,走马观花就不能生效。
张滚利再次放出大洋钱,继续追李伴峰的真身。
可大洋钱刚一出手,张滚利忽觉手掌剧痛。
他的手掌被一枚大洋钱给割破了。
这枚大洋钱不是他的!
这块大洋是李伴峰的,用杜文铭的双刀改造的,平时放在手套里边。
刚才张滚利放了大洋,又收了大洋,手套在中间做了个手脚,让张滚利多收了一块。
伤不重,但张滚利意念松懈了。
李伴峰来到近身,先洒了一滴血,然后用踏破万川,打散了他满身的大洋钱张滚利赶紧盯住李伴峰,还在防备走马观花,忽然觉得脚下一阵剧痛。
李伴峰的界线从他脚下穿过去了。
云上四层的界线,在李伴峰的控制之下,能让敌人毫无察觉,也能给敌人造成重创。
张滚利受了伤,慌急之下,捡起一枚大洋钱,想要反击。
这枚大洋钱直接砍断了张滚利的食指,再次回到了李伴峰的手中。
又是李伴峰那枚大洋钱,为什么总会捡起这块大洋?
两块核桃中间有的是宝贝,为什么非要用大洋钱?
张滚利感觉自己状况不对,李七不是单纯的旅修,这人能用奇怪的界线,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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