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方白鲢带回来的巡捕上前一步，说明此事。
巡捕房长无视了水鬼们在听了方白鲢的说辞后传来的阵阵骚动，仅仅沉吟了片刻，道：“那就听听他有个什么发现。”
俄顷，方白鲢便被带到。
方白鲢甫一踏入正殿，就感觉数十道不善的目光刺向他。他抬眼看去，七八个带着狰狞面具的巡捕，十来个浑身恶鬼刺青的水鬼，加上空中缭绕的烟雾，面目隐藏在暗中的非人泥塑，齐聚一殿。
好一个妖鬼魔窟。
他定了定心神，向正中坐着的两人低头行礼。
“方白鲢，你说昨日害你的贼人和杀水鬼的是同一人，但为何你还好端端的在这站着，而水鬼却变成了那个样子？”
巡捕房长一开口便是抓住方白鲢的破绽，直接发难。
“这我也不知道。许是贼人觉得我必死无疑，不用多做手脚，又许是水鬼爷们和贼人有过争斗，才变成这个样子……”
方白鲢遭到当头棒喝，但他刚刚就猜到或有此问，表现的依旧镇定。
巡捕房长也没想有什么答案，只是审案惯例总要当头打个杀威棒。
“你说你在尸体上有所发现？”
“正是如此。”
“荒谬！”自方才起便躁动不安的水鬼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呵斥：“那几具尸体变成那个鬼样子，你还能看出花来？别是想大家都看不出，就要信口雌黄，瞎编一气！”
“他都没说看出什么东西，你着什么急？”
巡捕房长猛地一拍桌子，碰的一声，殿中就安静下来，“你是官差我是官差？你问话还是我问话？给老子老实闭嘴！方白鲢，你继续说来。”
方白鲢正是要信口雌黄，瞎编一气——他的问题得到了答案，却没有拿到能说服人的线索实证：“我正是认出了那几具尸首的形状，诸位大人看到那个样子，难道没有觉得眼熟吗？”
“眼熟什么？”方才出言的水鬼再度忍耐不住，“你还能看出来他们生前谁是谁不成？你要有这等眼力还看不清昨晚是谁害了你？明显是这毛头小子狗急跳墙，胡言乱语！”
殿中众人一时骚动。
方白鲢本想让殿中某个人想到，好为自己的谎话添点实证，但众人这个反应，他只好立刻开口：“诸位大人误会了。我是说那些尸体变成的样子，和我见过的一个破庙塑像有七八分相似，都好像个巨蚌。”
殿中肃然一静。
众人都歪头去想，越想越觉得那东西形状古怪。
“确实有几分相像。”水鬼队长开口了，“但说像个蛋也行。这种相似太过牵强，算不得什么线索。”
方白鲢不管水鬼队长。
他无须说服他人相信，只需按照妙法的回答照做便是。
所以，他扭头看向不发一言的巡捕房长，言语诚恳：“我也知道这有些牵强，那眼下诸位大人不是没有其他线索吗？那和我去试试又有何妨呢？总比干坐着好吧。”
若是案情进展顺利，一群人又怎么会在此闷坐呢？方白鲢又怎么会得到允许查看尸体呢？
他一早便猜到了目前的状况。
听了这话，巡捕房长却是连连点头，倒像个拧上了发条的大头玩具，他扭头看向水鬼队长：“他这话说的有理，你若是没有什么更有牢靠的线索，我就要带人和他去试一试。”
水鬼队长连同他旱烟袋上的死鱼眼一同盯着方白鲢，犹豫不决，过了好久，他才点了点头：“那我让六子带几个人和你们一同去。”
六子正是去抓方白鲢的那名水鬼，刚刚出言讥讽的也是他。
方白鲢立在堂中，听到两人的话，却是长呼一口闷气。
终于，是死是活，可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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