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沉默了片刻,而后说:“琉璃,你出去。”

琉璃微滞,随后声音带着颤抖地问:“娘娘您是不是……”

“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想留下来帮你。”

“想跟着我学医可以,但不是这种场合。”

盛宴抚摸着春生的肚子,声音中带着某种痛苦而又温暖的情意:“我不想这位伟大的母亲,成为我的教学工具,所以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琉璃看了看盛宴,又看看床上的春生,伸手擦了下眼泪,默默转身出去了。

临关门之前,她好像看见床上的春生唇角微微勾起。

她好像在笑。

琉璃忍不住诘问自己——母亲真的可以伟大倒这种程度吗?如果是自己,能做得到吗?

“你怎么出来了?”小晨伸着脖子朝里头看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琉璃愣了好大一会,才看着天说:“娘娘可能要剖腹取子。”

“……哦。”

小晨的声音听不出意外,琉璃这才反应过来,她们或许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幕。

“你们这是故意让王妃背着这条人命!”

“反正她需要的是钱,不是吗?为了钱她可以放弃自尊放弃一切,一条人命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晨也抬起头,质问琉璃说:“别用你那愚蠢至极的思想来想王妃,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若是换了别的郎中来只怕要一尸两命,只有她可以,她至少可以救下一个人!”

春生即便胎位正了,也不能继续留在魏家,最后也要惨淡收场,倒不如当个伟大的母亲,这样魏府的人至少可以善待她的孩子。她本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要求盛宴去母留子。

琉璃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莫名感到一阵绝望。她觉得这奢靡至极的魏府就像个会吞人的大嘴巴,好像可以毫不留情地把一切都吞进去。

半刻钟后,一声稚嫩的啼哭从屋中传来,琉璃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留不住,像断线的珍珠般砸落地面。

小晨直接转身走进屋子,见状琉璃苦笑,原来她等的是这一刻。

片刻后,盛宴从屋子里出来。

她洁白的衣服被春生的血沾染了大半,白皙地小脸上也被溅上了点点血迹,双目有些失焦,连表情都是呆呆的。

“……娘娘?”

“等会交代小晨,孩子早产,身体太弱,肺功能不完全,若想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就送到麟王府去,满月后我再送回来。”

“那您呢?”

“我要回家。”

她现在,突然很想见到某个人。

-

宋扬志站在屋子的中央,闭目感受着周围的一切。那从指尖流窜而过的风,脚下结实的地砖……

然而,一丝可怕而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子。

那是血的味道!

曾经,这占据了宋扬志昏暗世界的全部,那些不愿回首的记忆突然一股脑冲出来,将宋扬志再次逼上了思想悬崖!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这触感同样很熟悉,是他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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