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鬼听了,只感觉心火腾腾往外冒。

“若一切都指望你们这群大头巾,那东京城早晚被金人给攻破,这中原大地比五代十国也没好到哪里去!”

“呵……”宗泽冷笑着瞥了他一眼,闭目不言,轻蔑之色溢于言表。

“诶呀呀……”李鬼被气的七窍生烟,偏偏还没办法拿未来的历史来做证据。

“直娘贼!”

“爷爷便不该跟你这种大头巾耍嘴!”

“原本以为你青史留名能够比常人多几分见识,如今看来,你依旧不脱文人的窠臼!”

宗泽睁眼瞄了他一下,又闭上了眼睛,下巴微微抬起,嘴唇一挑,仿佛在说:

“被我说中了吧!”

“赶紧来杀我吧!”

“莽夫!”

李鬼心中更加恼怒,明明可以一把便将这厮掐死,但吵架吵输了的郁闷感却始终萦绕在心头,郁郁不快。

正犹豫间,忽然一道青色气运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上浮现,落入他的身躯之内。

嗯?

这里还有一个魔星?

李鬼脑子一转,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掏出八尺琼勾玉和八咫镜,把刚得到的青色气运往里一丢,加入金红二色气运,合成黑色气运并投入八咫镜中,往前面一晃。

人影一闪,那刚死的病尉迟孙立便出现在了大帐之中。

“咦?”

“我没死么?”

孙立上下左右摸着自己的身子,浑身颤抖,激动不已。

任谁经历过一次腰斩后,也都不愿意再死一次了。

宗泽本来闭目待死,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睁眼,便见到了眼前的孙立。

孙立自从在登州起事的时候,便是他的左膀右臂,助力良多,所以非常熟悉,一眼就看出,这的确是孙立。

但刚才孙立不是被腰斩了么?

宗泽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帐篷一边,结果浑身一颤,赫然发现另外一具孙立的半截身体,正凄惨地倒在地上,肠子肚子流了一地,身下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地面。

宗泽目光呆滞,缓缓扭头,看看活孙立,再看看死孙立,有些傻掉了。

孙立这时候也发现了李鬼依旧站在身前,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护在宗泽身前,头也不回,急促地叫道:

“相公速走,我来阻他一阻!”

但话语说完之后,却没感觉到身后的宗泽行动,不由急切地扭头想要催促,但是这一扭头,就见到了自己的尸体,于是也呆傻了起来。

“哈哈……”

李鬼在旁边看着两人的傻样子,心头的那口恶气终于平息了点。

“别怀疑,那就是你的尸体!”

“你刚才被某家杀了,不过某家随即把你又复活了!”

“你这具身体是用香火之气塑造而成的,与本身一般无二。”

两人听完顿时骇然起来,指着李鬼惊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李鬼哈哈一笑,便开始使劲忽悠起来。

“某乃天杀星李鬼是也!”

“那昏君赵佶,胆敢妄称神霄帝君下凡,那神霄帝君乃是驱魔真君的一个化身。”

“他一个凡夫俗子,居然敢僭越身份,妄称神明,惹怒了天上的驱魔真君,故派遣某下凡前来灭宋!”

“古有纣王冒犯女娲娘娘以致商亡,今有赵佶僭称神名而致宋灭!”

“此乃天数使然,你可心服?”

看着面如死灰的宗泽,李鬼心中彻底痛快了。

你不是拿儒家那一套来跟我理论,说的头头是道吗?

那好,我现在不跟你讲道理了,我跟你讲宗教、讲神仙、讲天数!

道理得有逻辑性,但是宗教不用!

你没法证明我说的是错的!

就像我没法向你证明过几年大宋就会亡国,两个皇帝、皇后,无数皇子皇孙、公主,以及不知多少男女百姓被掳走成为奴隶一样。

现在轮到你宗泽来寻找证据反驳我了!

你怎么证明我说的是假话?

死人我都给你复活了,还不够真么?

宗泽哑口无言,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立左看右看,不知道应该扑上去厮杀好,还是转身带着宗相公逃命好。

那旁边自家的尸体,正死不瞑目地瞪着虚空,从这个角度看去,就仿佛如同在瞪着他自己一样,让他心里分外的瘆得慌。

“宗泽,此乃天罚,宋国合当为我所灭,此乃天数,汝可心服?”李鬼得意洋洋地逼迫着宗泽。

宗泽面色惨白,李鬼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之中反复激荡不休,良久后方才苦涩开口:

“官家有错,当罪一人,这天下百姓何辜,也要遭此劫难?”

李鬼便继续忽悠道:

“真君仁慈,不忍百姓受害,故令我一统天下,无论辽夏金国,一切皆尽归我新朝所有。”

“为免世间再有无知昏君祸害万民,某还受命在这人间建立真君教,以教权凌驾于君权之上,监督朝堂君臣,若有越线者,便降下神罚!”

“神恩如海,神威如狱,无论君臣,神罚之下尽为齑粉。”

听到这里,宗泽心头便是一跳,脱口道:

“不可!”

“这世间从不曾有教派治国的先例,若教中之人私心自用,只恐为祸更烈。”

李鬼在旁冷眼旁观他的态度,又继续试探道:

“真君教不管朝廷内部事务,只有朝廷政令失效,百姓求告无门时,真君教才会插手。”

“依旧不妥!”

宗泽连犹豫都没有,立即就反驳道:

“朝廷赏罚之事自有规矩,若有教会插手,则众臣人人自危,官不聊生,必定怠于任事,争相推诿塞责。”

李鬼又问:

“我梁山如今蒙童教材均采用真君教的教义为本,摒弃四书五经,你以为如何?”

宗泽便答:

“我不知这真君教的教义为何,但若不学习四书五经,如何懂得世间道理,又如何治国牧民?”

“难不成教义之中还会教人怎么治理国家么?”

李鬼听完后,点了点头,赞许道:

“你所言果然句句有理。”

“果然儒生都能言善辩,某家就不该与你耍嘴!”

说完后,李鬼一伸手,便把宗泽的脑袋给摘了下来。

“直娘贼!”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通过和宗泽的对话,李鬼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切儒生的屁股都是歪的。

他们天然就代表着上层人士的利益,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在儒生的头上另外还有一个掌控着他们生死命运的强权存在的。

如果他现在招揽了宗泽,在日后的工作之中,宗泽必定会大肆招揽同类儒生,在梁山内形成一个强大的儒生集团,同进同退,用各种手段推动事情向着他们期望的结果前进。

像宋长平那种表面儒生,还有可能改造成功,变成真君教的真实工具人。

但是宗泽这种实打实把“儒”字刻印在自家魂魄之中,并且身体力行的践行之人,则根本就不可能改造成功。

与其等日后他们做大了之后动大手术,不如索性一开始就干脆不要拉他进来。

立场不同,还是不要硬往一块凑的好!

“看样子新朝所需的人才,只能自家慢慢培养了!”

李鬼长叹了一声,伸手将孙立收回,转身回了梁山,只留下这群龙无首的一群士卒在这胶莱河岸边乱成一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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