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二府冲喜不成,红事变白事。

一时间,宁国府大厅的气氛变得很是诡异,亲客们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稳坐高堂的贾珍站起身来,扫了眼跪在蒲团上不知所措的秦可卿,叹了口气,假惺惺道: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宁荣街上的流水席依旧,只是荣国府厅堂原先挂着的红绸很快被丫鬟、婆子们换成了白绸,喜字也换成了奠字。

露台上的戏班子撤下,换上了和尚、道士、尼姑做法事。

府门口的大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守卫荣国府的丈二高的石狮子胸前的大红花也被取下,换上了大白花。

五服内的族叔去世了,作为贾家宗子,贾蓉怎么也得服丧二十七天。

这期间,他想洞房肯定是洞不成了。

娶了个漂亮媳妇,却是能看不能吃,当真是难为死贾蓉了。

褪下大红嫁衣,穿上雪白孝服的秦可卿,更显得娇俏可人,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一口。

她这副娇媚模样,看的贾珍一阵眼热,恨不得以身代贾蓉,去好好疼疼秦可卿。

宁荣两府的大小媳妇,皆是坐车跟着已经哭晕过去的贾母,去了贾珠的院子——聚文斋。

因贾珠自小抱在贾母跟前养大,王夫人同他并不怎么亲近。

贾珠病逝,王夫人面上伤感,却不怎么难过,一面将贾母送回荣庆堂休养,一面交代李纨给贾珠穿上寿服。

而后,吩咐赖大去各处亲友报丧,又招呼婆子们挂上白皤。

不过半刻功夫,聚文斋就成了白色的海洋,哀嚎声一片,传到东大院里,又传到街市上。

才半个时辰,神京老百姓就知道,宁国府、荣国府里同一天既办喜事,也办丧事,不知惹出了多大的笑话。

就是传进宫里兴平皇帝听了,也是忍俊不禁,将嘴里的胭脂米给喷了出来,捧腹哈哈大笑。

不怪神京百姓喜欢打听宁、荣二府内宅之事,实在是他们家的仆人太爱显摆,口风也不紧,更喜欢私下编排主子的是非。

通常没个把时辰,贾家的隐秘事就会传遍神京的各个角落,当作大魏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

府上接连发生大事,两府的丫鬟、小厮、管事娘子们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脚不沾地,到底是硬撑了过去。

贾珠之灵停了七日,就被送到了铁槛寺,择日扶棺南下,葬入江宁祖茔。

贾母痛失爱孙,情难自已,不知掉了多少眼泪,膝下无孙环绕,整日感觉空落落的,连李纨,她也不待见了。

仪门外,目送贾政扶灵去铁槛寺后,王夫人来到荣禧堂的右耳房,招呼大丫鬟金钏,去将周瑞家的喊过来问话。

王夫人一边心不在焉理着账目,一边等着。

半晌,金钏领着一个三十八九岁的年轻妇人匆匆走了进来,屈膝福了一福,

“奴婢周瑞家的,见过太太,请太太安。”

王夫人放下手中的账目,抬头看了眼周瑞家的,轻声道:

“起来吧。”

“前日,我吩咐的事你可办妥当了?”

周瑞家的站起身来,小心看了眼周遭,而后望向王夫人,并没有立刻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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