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阳是小县,城中并没有多少兵力,县尉手下负责缉盗的士卒也就百来人。日常维持这座县城运转的,其实各亭长和乡间三老的家仆。

此番拿下了黄盛,就等于把棘阳县控制在了手中。剩下的事,只要陈弘亮出印绶,声明身份,没有人会不服。

眼下县长和县丞都在这了,陈弘又命贾穆率一百士卒前去将县尉请过来。

这县尉显然也是个识时务的,来到后见到这阵仗,当即纳头便拜,声称以陈弘马首是瞻。

陈弘也没客气,当即把县尉手下一百多人也收编控制了起来,至少在离开棘阳之前,这群人不能放松。

折腾了这么一阵,刘向也带了千名流民赶到了。

见到这些人,早被五花大绑的黄盛脸上满是绝望,朝陈弘愤怒地叫道:“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来害我!”

“黄盛!”陈弘陡然提高了语气,“朝廷任命你为棘阳长,你本该保境安民,造福一方,可你却恶意侵占百姓田产,逼得他们背井离乡,九死一生!如此作恶多端,还敢说是我害你?”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可知这背后代表着什么……你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敢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你自己找死就算了,还拉着我一起陪葬……完了,这下全完了。”

黄盛声音尖锐,语气激动,硕大的身躯不停的扭动着,但说到最后,他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充满了绝望。

贾穆听出了弦外之音,赶紧问道:“你方才所言,到底什么意思?”

“你们真以为,我一个小小的棘阳长,就敢侵吞数百户人家的田产!”黄盛嘴角还在往外冒血,满脸惨笑道。

闻言,贾穆心中‘咯噔’一声,赶紧向陈弘望去。

陈世兄,咱们似乎卷入了一场漩涡之中。

“贤弟莫要听他胡言,这厮分明是想巧言脱罪。”陈弘却摇摇头笑道,“暂且休息一晚,待明日愚兄召集城中百姓,当堂审理此案,还那些百姓一个公道。也好将这厮带回襄阳,请使君发落。”

一听到这话,黄盛哪怕是被捆着,也差点跳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叫道:“不,不可!陈长史,算下官求你,万不可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不然你我皆无活路!”

“聒噪。”陈弘皱了皱眉,“来人,给本官将这厮的嘴堵上!”

“好嘞!”

刘向不知从哪弄来一大团破布,就往黄盛嘴里使劲塞。

“世兄,此人方才所说……”贾穆忧心忡忡道。

“贤弟不必多言,且回去歇息吧。”陈弘挥了挥手笑道。

贾穆只好拱手,“世兄也早些休息,穆告退。”

直到贾穆离开后,陈弘眼中的笑意才慢慢收敛起来,长叹一口气,脑中思索着这趟买卖值不值。

黄盛背后肯定有人,而且地位还不低,这点没入城前陈弘就猜到了。

之所以还硬着头皮上……是因为陈弘实在受不了流民那绝望麻木的目光,倘若不施以援手,只怕这辈子都睡不好觉。

这些人和宛城那些豪族不同,他们可没想着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他们只是本本分分地种着地,一年到头见不了多少粮食,还不忘了朝廷的赋税,更要承受官吏的盘剥,只求好好活下去而已。

他们有什么错?

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

这种事常见,但它绝不合理!

可是从利益的角度看,陈弘平白树敌,无疑是不划算的。

罢了,人生在世,先求个心安再说!

这一夜,对于棘阳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陈弘送走贾穆之后,紧接着便开始下令抓人!

对于黄盛,陈弘不想审问,也没有必要审问。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完全可以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比如那十多个随从。

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指挥,陈弘趁着大好的夜色开始了行动,将涉案人员统统抓获。

其实也没多少人,黄盛侵吞了那些流民的田产之后,便将其卖给了城中的豪族,或者说暂时挂在豪族名下,他们都是上面的黑手套,参与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第二日清晨,陈弘起了个大早,先是通告全城要庭审黄盛等人,所有百姓都可以赶来凑热闹。然后再命刘向从那一千流民中选取了数十位充作苦主和证人。

最后,才将五花大绑的黄盛和县丞何鸿,以及收买田产的豪族拉到了县衙门口的大街上,准备来一场露天审问。

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人证物证,黄盛等人自然无法抵赖。偶有嘴硬之人,几十仗下去,皮开肉绽之后,也就老老实实地认罪了。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吏豪族,如今却在众多百姓的围观下被打了个半死,堪称汉末版的社死。而一种百姓看得也直呼过瘾,恨不得自己能代替那些行刑的士卒。

最后,陈弘站起身来,开始宣读判决:豪族中收买百姓田地而未参与侵害百姓者,责令其退还百姓田产,判罚半年徭役并处罚金!

参与侵害百姓又收买田地者,抄没家产弃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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