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由绮抱着热水壶回来,问他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他说两个女生在病房睡觉,为了避嫌,才到外面坐着。
“喂,你,原来还是个好人嘛。”风间由绮啧了一声,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要进去?”
“我是女生,我又不用避嫌,当然进去看着樱了。一個人在外面坐着吧你!”
风间由绮这张嘴依然让人心烦,后藤胜强忍着没给她脸上来一拳。
风间由绮轻声打开门,提着热水壶走进去。
后藤胜继续在外面等待。
十分钟后,关于栖川家所有信息,全部发到后藤胜手机上。
看完,他沉默了。
窗外下起无声无息的小雨,后藤胜坐在钢管椅上,一字一句把文档读完。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傍晚。
后藤胜胸口仿佛闷着一股火,无法发泄,感到浑身不舒服。
他站起来,在走廊上来回走。
来来往往路过医生、护士、病人、家属,他们亲切地和后藤胜打招呼,但他完全没有心思回应。
阴绵的小雨击打窗玻璃,模糊了东京都。
天地间仿佛被一层薄薄的膜挡住,充满令人不喜、压抑的气氛。
晚上六点整,风间由绮准时被观月铃赶出病房,接下来的时间由观月铃照护。
说是照护,其实就是在病床边看着栖川樱,一旦有苏醒或者其他什么症状,立刻通知责任医生。
护士晚上过来查房,后藤胜趁机看了一眼病历单,栖川樱的责任医生已经变为介川美奈,所属科室也变为精神科。
观月铃本想通宵看着栖川樱的,但后藤胜不忍心他这么劳累,故意跟她小声聊天、做小游戏、讲故事,把她精力耗尽,让她睡着休息。
后藤胜自己也非常疲惫,渐渐合上眼皮。
凌晨一点半。
趴在病床上的后藤胜迷迷糊糊醒过来,想去洗手间。
呼呼——啪嗒啪嗒!
夜风吹拂,窗帘敲打墙壁的声音。
奇怪,窗户应该一直没打开过吧?
后藤胜睁开眼,朝窗户看去,借着月光,看清楚了站在窗边的少女消瘦的背影。
两扇窗户大大的开着,细雨还没停,吹进病房的空气充满令人手脚湿冷的潮气。
“栖川同学……你在做什么?”后藤胜像触摸珍稀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说。
栖川樱肩膀一颤,猛地转过身,那张娇柔的侧脸上淌着两行泪痕,像被狂风暴雨打落的樱花瓣,美丽的同时令人心疼。
“后藤同学醒了啊……是我太吵了么,对不起。”栖川樱莞尔一笑,装出随和的模样,但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不让人觉得她心情好。
“有点冷,所以起来看看。”
后藤胜起身,走到栖川樱身旁,紧紧关上两扇窗户,卡上卡槽。
栖川樱幽幽地盯着他,似乎在感激,又似乎在埋怨。
“窗外不是自由,而是深渊。”后藤胜拉上窗帘,将雨声拦截在外,“逃避,是怯懦者的行为。”
“深渊也无所谓了……”
“铃会伤心。”
“对不起。”
“道歉没用。对于我来说,你怎样我都不在乎,我是关心铃的心情。铃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所以为了不让我自己不开心,你,现在立刻回床上睡觉。”
“……”
栖川樱似乎并不准备反抗,低下头,转身朝病房走去。
后藤胜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半夜被尿憋醒了,不然还真看不到这一幕。
他觉得,明天清洁阿姨发现楼下有个少女“躺”在住院楼下,可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栖川樱手扒着被子,掀起来,似乎想钻进去。
她迅速向后瞥了一眼,见到后藤胜放松下来,立刻把被子拽起来,朝后藤胜丢过去,自己则跑向病房门。
门锁着,打不开。
但她的目的不是开门逃跑。
深渊也无所谓了……这不是觉悟,而是通告。
栖川樱寻求远离人世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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