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就让他再帮衬一下,送这对舅甥登上天梯,然后再重重地摔下来。要知道这儿可是丞相府,床上躺着的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只要他们敢开方下药,到时候人一死,必然得跟着殉葬,反倒是剩下那些未曾上手的医者们,可能被轻轻放过。

毕竟,此刻相府内集中的,是西京及五陵所有成名的医家,甚至还有太常寺的侍医跟医令,要是因为一个必死之人而被无辜斩杀,必会引起物议沸腾,便是辛贺身为丞相,也未必能压得下去。

所以赶在文溥忐忑不安地住了口,辛丞相即将说话之前,秦桑便陡地插了进来,满脸都是景仰钦慕之色:

“景大娘子的医术确实令人惊叹,小人曾亲眼见到梅神医称她为小友,也见证过她救治多起不治之症,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国医圣手。贵府大娘子之症,放在我等寻常医家眼中是绝症,在她眼中却是未必尽然——若小人没有猜错,方才文郎中说的那个可以尝试的方子,也是出自景大娘子的首创吧?”

文溥侧过头,嫌弃地看了秦桑一眼,对他此番言语的目的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腻味得不行。

可偏偏,眼前的辛丞相闻言,却似甚为喜悦,竟然以手拈须,微微一笑。

这是他自得知女儿的病情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辛贺对秦桑点了点头,露出了勉励之色:“知道自身的不足,却并不嫉贤妒能,可以秉公推荐,你,很不错。”

这句来自当朝丞相的夸赞,立时让秦桑的身子都轻了十斤,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从头至尾,辛贺都没有询问他姓甚名谁。

“相爷!”霍琇因着霍瑜的事,对洛千淮的偏见极深,又亲眼见过了她那副虽含苞待绽,但已显出倾国之姿的容貌,根本不信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真才实学。

“夫人有所不知。”辛贺说道:“景大娘子这一年多来,因着王夫人跟崔夫人的引荐,在西京治好了不少病患,已然声名鹊起。之前却是为夫疏忽了,竟然忘了延请她上门为韵儿看诊。”

文溥闻言,很是担心洛千淮并无治疗关格的良法,令丞相夫妇失望,以至遭遇不测——她虽然得了陛下下旨赐婚,但一个襄侯夫人与辛家嫡女未来皇后孰轻孰重,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这也正是秦桑方才刻意捧杀的原因。

“大人,夫人。”他先前挺起的背脊再度塌了下去,抱拳躬身道:“诚如秦郎中方才所言,小人之前说过或可一试的良方,确是甥女所创。此方对于健脾和胃,通畅上下每有奇效,但用于关格之症尚属首次,能否生效还在两可之间。只是以大娘子的身体来看,再拖下去只会延误救治,不若就行险试上一试,若是当真无效,只治我一人之罪即可。”

这就是文溥仓促之间,想出的应对之法。

张显秋却并没有被文溥这番言辞所打动。

她在霍琇手上重重地掐了一把,将她冲到嘴边的嘲讽之语生生地打断了,然后才说道:“我记得,景大娘子也出席了今日的春日宴。既是尚未散席,人应该还在府中,不如就直接将她请过来,亲自诊治来得方便。”

她的话正中辛贺下怀。

“为夫竟然不知,今日景大娘子就在府上。就照岳母说的做,快去将景大娘子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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