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皇后淫荡无行,先欺先帝,又瞒官家,罪在不赦!”

“滚,滚!”

官家气得大喊道:

“来人啊,把他给朕轰出去!”

“是。”

中贵人赶紧跑进殿里,欲要拉着欧阳旭离开大殿。

“别过来!”

欧阳旭大喊,他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高位上的官家悲壮地道:

“官家,臣素知圣人与您帝后相得,鹣鲽情深,可臣既蒙圣恩,先得探花,后入察院,不得不犯颜上奏,可是臣今日为的是一正世间纲常,为的是不想看到官家您一再被卑贱女子所欺,为祸国朝啊!

官家,臣在朝中并无根基,这次回京复职,也不过短短数日,可若是官家认为,臣此举是为故意攻讦国母的话,臣愿意以死谏之。”

说完,欧阳旭直接跪到地上,拿官家之前砸他的砚台往额头上用力一磕,顿时头破血流,一副以死谏言的样子。

看他这顿操作,官家和中贵人都看呆了,只见欧阳旭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看向高位上的官家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道:

“官家,正谏如刀,痛之入骨,然古人贤君,无不虚怀纳之。”

说完,他便昏倒在了大殿上。

见欧阳旭竟然这么忠心耿耿且有风骨,官家虽然非常恼怒他攻讦皇后的言行,但还是很欣赏他的以死谏言,他忙看向旁边的中贵人道:

“快传御医来。”

“是。”

中贵人赶紧退出大殿,去请御医。

……

与此同时,西京,一家酒楼的雅间里。

袁旭东和齐牧同坐一桌,看着袁旭东,齐牧陪笑道:

“王爷,那欧阳旭虽然卑贱不堪,但却是用来对付皇后的一把好刀,他在朝中没有背景,这回以死谏言,若是官家再顾忌仁君的名声,想必皇后就要倒大霉了吧。”

“官家会护着她的。”

袁旭东笑道,他和齐牧合作并不是真的想扳倒皇后,而是想逼她就范,所以他才利用清流派来打压皇后,而不是自己动手。

反正清流派一直都是皇后的政敌,她自然不会怀疑到袁旭东的身上,而且,他特意选了欧阳旭这把刀,欧阳旭想要借这件事来打击他,可殊不知,他只是袁旭东手上的一颗棋子而已,要不是袁旭东暗中安排,就欧阳旭这样的小官,给齐牧当狗都没有资格,想给齐牧当狗的狗官多了去了,他欧阳旭凭什么?

想要把自己从皇后这件事里摘出去,那就让自己也变成受害者,欧阳旭想借这件事来害他,正好如了袁旭东的意。

而齐牧之所以会和袁旭东合作,是因为他得到了宫中的消息,官家的头痛越来越厉害了,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官家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如果官家没了,年幼的升王登位,那皇后势必会垂帘听政,到那个时候,他肯定是死定了,官家觉得皇后是人美心善,可齐牧却看得更清楚,从一个家伎到皇后,如今更是代官家批奏章,行使天子之权,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良善之人?

齐牧不想身死族灭,所以他只能和袁旭东这个最有势力的王爷合作。至于皇后,袁旭东原本以为她会跟自己合作,毕竟升王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袁旭东想错了,皇后想要自己行使天子之权,升王年幼,正好符合她的要求,她可以垂帘听政,只要控制好了升王,那她就是大宋的武则天,之前的谶言案倒是不算冤枉了她。

身处权力的漩涡里,又哪有什么真正的良善之人,上层博弈,而像欧阳旭这样的小官,只是盘面上的棋子而已。

至于官家,也是可怜之人,他赖以为耳目和爪牙的皇城司,殿前司,乃至宫中的内侍,早已经是千疮百孔,皇城司的统领雷敬是袁旭东的人,殿前司里有齐牧安排的人,宫中的内侍,官家身边的中贵人是皇后的人,整个皇宫是千疮百孔,官家和瞎子聋子无异,所以,有很多的事情他都看不清。

言归正传,看着袁旭东,齐牧迟疑道:

“王爷,那幅夜宴图……”

“还不到时候。”

“是。”

看着齐牧,袁旭东道:

“我让你安排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

齐牧笑道:

“咱们的国舅爷已经到了钱塘,他昨天刚接手了宁海军。”

“那就好。”

袁旭东微笑道,他以前不喜欢贪官,但是现在喜欢了,因为贪官既好用,又好杀,比如钱塘县令郑青田,正好拿他的走私大案把皇后的亲哥哥拖下水,要是皇后敢不合作的话,那他就让她全家入狱,如此泼天大案,就是官家也保不了她家。

至于郑青田,在他死,和株连九族之间,袁旭东相信他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且现在皇城司和殿前司都受到袁旭东的控制,等于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只能说,这局面他想输都难,如今,他只想官家能自己传位给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太想篡位。

……

与此同时,东京,皇宫,皇后寝宫里。

中贵人把听到的都告诉了皇后,他抬眸看了一眼皇后,只见她始终是面带微笑,好像并不在意欧阳旭对她的攻讦。

皇后同样看着中贵人,她笑道:

“辛苦中贵人了,欧阳旭不过只是小卒,他闹得越大,官家对清流的好感就越少,哦对了,你侄儿,吾会让国舅在军中好好照顾的。”

听到皇后这么说,中贵人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地感谢道:

“谢圣人。”

看着他,皇后走下凤椅,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笑道:

“你这谢,是真心,还是假意啊?”

中贵人被皇后迫得一步步后退,他对官家确实是忠心耿耿,奈何皇后扣住了他侄儿做人质,他不得不听皇后的摆布,替她传递官家的消息。

停住脚步,看着脸色不自然的中贵人,皇后笑道:

“你服侍官家多年,当真不恼吾扣住你侄儿当人质?”

看着面带微笑,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的皇后,中贵人勉强笑道:

“奴婢只知道,圣人手段越高明,将来辅佐新皇临朝听政就越能一言九鼎。”

对中贵人的回答不置可否,皇后似是自言自语道:

“官家是位好仁君,也是位好官人,可惜他护不住吾一世,吾只不过是想办法自保,如此而已。”

闻言,中贵人笑了笑,皇后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只知道皇后爱权势,相比陪在官家的身边,她更喜欢批阅奏章,如此有野心的女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你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

看着中贵人恭敬退下,皇后目光闪动,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恨不得把那些清流派的言官全都凌迟处死,抄家灭族,他们一次次地想要揭开她最不堪的过往,把她从皇后的宝座上拉下来,要不是知道官家仁慈,不杀言官,她早就吹枕边风,让官家把他们都杀了。

奈何,官家始终不愿杀这些士大夫,柯政,齐牧都是贬官,如今又冒出来了一个欧阳旭,若是她执政,有一个杀一个,她看是这些士大夫的风骨硬,还是砍头的刀子硬。

实际上,这些士大夫所谓的风骨,她压根就觉得可笑至极,都知道官家不杀言官,他们当然不会怕了,要是官家不是一位仁君,这些士大夫哪还敢装视死如归,以死谏言?

她当年顶着那么多风雨才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如果不稳稳地再坐上几十年,她又岂会甘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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