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雷萨监察期间,拉蒙会住在彭维尔庄园。
这里有一座八孔石桥,由数百年前的罗马人修建,如今已经显得残旧破败,但时至今日仍然是联通洛布里加特河两岸的主要通道。
沿袭贵族们雁过拔毛的秉性,历代男爵在此修筑了堡垒和税卡,源源不断地为领地提供额外收入。
拉蒙今天就在彭维尔庄园查看曼雷萨领的经营状况。
从镇公所和各庄园管事处汇集了历年经营状况后,再比对城堡送来的支出记录,拉蒙发现情况并不如想象中的乐观,富饶的曼雷萨领竟然只维持着略有盈余的状态。
曼雷萨的税赋大多用于维系庞大的军事开支,主要是骑士与私兵的年金,还有农兵训练的开支。余下的小部分,又要投入新庄园的建造。
拉蒙现在才知道,一座新庄园在吸引农民定居的早期,几乎都是免税免役的,面包房、磨坊等设施也能免费使用。
一座新庄园对其领主而言基本就是一头吸血怪兽,直到免税期结束后,才能开始陆续收回投资。
按照资料,第一代曼雷萨男爵受封刚开始受封曼雷萨镇时,领地净收入高达三千多德涅尔,几乎可以买下五个“阿兰萨达”大的可以开拓的荒地。
但随着庄园开发、城堡修筑和维系军队的数量越来越多,领地净收入反而在一路往下掉,如今净入已经只有几百枚德涅尔了。
勉强只够买两匹战马!
战争的威胁和难以遏制的贪污让贵族们变得穷困,怪不得连兰戈·佩纳都要沦落到打劫商户的地步了。
平民的状况只会更惨,拉蒙之前通过木蜻蜓一事向小胖子了解到的情况是是,一整套的木匠加工工具,只花掉了佩罗两个德涅尔,还添了不少木料。
拉蒙有理由相信,除了信仰的力量,是越来越拮据窘迫的财政和对财富的向往,驱使天主的骑士一有机会便冲向南方。
这个时代的君主们也终有一日会认识到,一天不结束伊比利亚的纷争,这种情况永远不会有好转的可能。
拉蒙思绪回转,看向窗外的景色。
庄园里的土地已经播种,冬小麦子在地中海初冬的绵绵阴雨中,生动地抽出嫩芽来,纵横交错的田垄之间,仿佛盖上了一层翠绿的帷幔。
农夫们正赤膊光脚,小心翼翼地踩在地里,拔掉烦人的杂草,在阴雨寒风之中冻得瑟瑟发抖。
来年的夏末,这里会变成一片金黄,他们的辛勤劳作的成果,除了果腹求生的部分,将会进入领主和教堂的谷仓。
但无论是贪婪的领主还是吝啬的教士,最终也不能将这笔收获留住,它们最终都会投入到南方,滋养那座刀剑和信仰的血肉磨坊。
艰难的时世里,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莱昂的王都沦陷过,潘普洛纳被屠戮过,巴塞罗那被焚烧过,圣地亚哥安眠的大教堂里,圣物礼钟也在陷落的那天遗失了。
在基督徒眼中,早于再征服运动开启以前,双方的仇恨便已不死不休了。
“拉蒙少爷在想什么呢?”一旁的伊莎贝拉见他在看着窗外发呆,好奇地便也凑过去看看,却并未发觉什么新奇的事物。
“我在想些一些很困难的事情,而且我没什么太好的解决思路。”拉蒙回过头来,看着她大海般碧蓝深邃的眼睛。
伊莎贝拉扭着自己垂下的发梢,语气有些低落:“那一定是很难的事情,我一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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