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买德不动声色地说道:“妙计谈不上,但总好过就这么坐等着。”

“河阳侯快快请说。”

“这雨一下,我军无法攻城,士兵难免懈怠,咱们正好利用这一点,作些布置,若能引敌军来袭营,咱们说不定便可顺势拿下水洛城。”

王买德把自己的计划细细地说了一遍,赫连伦听后不禁击掌笑道:“好,好好好,就按河阳侯说的办。”

城外夏军在悄悄布置着陷阱,城中守军丝毫未觉。此时负责坚守水洛的是第八军,军长杨秋水年二十六,外号秀才,高瘦白净,最明显的特征是双颊颧骨高起,曾是杨朗麾下云岭铁骑中领五百人的幢主,个人武力值在云岭铁骑中,一直稳定在倒数十名之内,但博览群书,精通兵法。

杨禹对他的评价是,性格沉毅、有谋略,上马可治军,下马可治民。

虎耳城两日即为夏军所破,水洛城中军心动摇,杨秋水命数十女子登城击鼓,高唱《出塞》,一曲“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唱罢,守城将士热血沸腾,纷纷拔刀高呼“杀敌!”于是军心复振。

三万敌军推进至水洛城下,急攻两日,水洛城巍然不动,到第三日,天空下起了雨夹雪,敌军暂停了攻城,并将营寨移至草蛇岭。

斥侯回报,敌军主力都退到了草蛇岭比对干燥的台塬上安营扎寨,只在面对水洛城的方向布置了两个小营寨,以防偷袭。

营长秦征听了大喜,对杨秋水说道:“军长,草蛇岭面积有限,敌军人数近三万之众,退上草蛇岭后营帐必然会非常密集,极利于火攻,草蛇岭后还有一台塬,与草蛇岭之间只隔着三丈宽的沟壑,我们可以乘夜从后面的台塬偷袭敌营,而且天下着小雨,敌人必定料不到咱们会用火攻,咱们只要多带些干草,便不难引燃敌营,等敌军大乱,咱们便可全力出击破敌!”

长史马援听了也不禁点头道:“军长,我看可以一试,若是顺利,未尝不可一举破敌。”

杨秋水也有些心动,但他还是说道:“这绵绵秋雨,远不至于让水势暴涨,敌军为何要将营寨迁往草蛇岭呢?”

马援答道:“只怕是敌方主帅出于谨慎,防患于未然。”

秦征附和道:“想必便是如此,敌军原来的营寨过于靠近水洛川,取水虽然方便,但若水势暴涨,确实堪忧。”

杨秋水点了点头,这个解释也说得过去,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秦征又催促道:“军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让我去吧!”

“正所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杨司马给咱们的命令也是坚守待变……”

“军长!”秦征忍不住争辩道,“眼下咱们不就是等到可以战胜敌人的机会了嘛,若是机会来了却瞻前顾后,如何战胜敌人?”

“秦征,咱们这次的对手不光是赫连伦,还有王买德,因此必须慎之又慎,如今敌营有变不假,但却是其主动所为,并非迫不得已,是以不能排除这是敌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长史马援想了想说道:“军长言之有理,咱们必须慎之又慎才行,当然了,也不能排除这是敌人一时大意导致的破绽,毕竟王买德也是人,也会有疏忽之时,更何况敌军新胜,难免有些骄气,加上下着雨,想不到咱们会用火攻也有可能。我看不如这样,就由秦征带两百人去试试,若真能火烧敌营,待敌军大乱,咱们再杀出城去不迟,若敌军有诈,咱们也可以保证城池不失。”

杨秋水捏着下巴的短须想了想,才说道:“好,就按长史说的办,秦征,你出城之后多派侦骑,将周边情况一并探明,方可行动,你给我记好了,若是你不慎落入敌军陷阱,我绝不会出城救你。”

“属下明白!”

秦征退出时,长史马援跟了上去,小声对秦征说道:“秦征,你心里不要有疙瘩,军长有军长的苦衷,使君将一线阻敌的任务交给我们,这是对我们多大的信任啊,然虎耳城两日即破,一下子损失了四百多兄弟,连三营长都折在了虎耳城,军长嘴上不说,但心里比谁都难受,他好不容易稳定了军心,如今水洛城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否则我第八军所有兄弟都得折在这里,进而可能会影响到整个秦州的生死存亡啊。”

“长史,您不必说了,我真的明白军长的苦衷,城池要紧,换了我是军长,我也会这么做的。”

“你明白就好,去准备吧,我们等你好消息。”

“喏!”

杨秋水嘴上说得绝情,但入夜之后他便先行派出了数十名斥侯,去帮秦征打探敌情。并命令这些斥候午夜前必要全部回报。

在这种下着雨不见星月的夜晚,为了能让各组斥侯能准时回来,杨秋水还给每组斥侯配了一个可挂于腰间的小沙漏。

到午夜时分,杨秋水亲自到城门去等,他早有打算,只要有一队斥侯没能回来,他就不会让秦征出城。

好在最后所有斥侯都回来了,没发现什么异常,杨秋水这才略为放心。

秦征则是大喜,带着两百人,钳马衔枚,鹜行潜掩,在夜色中驮着干草火油绕道向草蛇岭摸去。

秦征出发后,杨秋水再次把斥侯都派了出去,继续侦察外围。

秦征一行颇为顺利,在躲过敌军两队警哨后,成功摸上了草蛇岭后边台塬。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冷雨侵衣,草蛇岭上的敌营静悄悄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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