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预见命运后,纳比尔便早早入睡了,心底萦绕着些许不安。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外祖母住上了大房子,恰好是圣诞节,外面厚厚的雪层覆盖在房檐,窗外是拿着糖果玩闹的孩子。外祖母正要把一颗黄色的星星挂在圣诞树上,嘴里不停夸赞纳比尔的勤劳,纳比尔嘴角含笑,搂着一堆装饰品,歪头看向她。
墙壁内炉火悠悠燃烧,时不时蹦出星点火星,一切都显得如此温馨和谐。
一直到脚步声响起,纳比尔循声望去,他的母亲站在楼梯旁,微笑地看着他。
登时,他清醒了。
他轻声道:
“妈妈。”
伊莲恩温柔地一笑:“我的小纳比,你长大了,和你的爸爸越来越像了。”
她身穿暖和的纯白羊绒外套,一只手扶着楼梯上的栏杆,一只手撑着脸,眼神柔软地看着他,脸色红润,全然没有以往病殃殃的虚弱感,而且模样十分快乐。
“妈妈。”纳比尔又唤了一声,却无言以表。
他光是站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她,呼吸微微急促。
伊莲恩又对纳比尔笑了笑,张开双臂,示意纳比尔抱住她。
奇怪的是——纳比尔没有动,他在此时感到了超出平常的冷静,默默观察梦里的母亲。
“纳比,来呀……”
他的母亲微笑着对他说,仍然展开双臂,想要拥抱他。
只不过此时的笑容透出股程序化的死板,甚至嘴角勾起的弧度,和纳比尔记忆里的母亲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纳比尔低垂着眼眸,还是没有动一下。
这种梦在他十一岁的人生里持续了整整四年。通常是他和外祖母为起始,最后他的母亲会出现,并向他索取一个拥抱。
刚失去母亲的一段时间,他日渐消沉,某一天,他突然做起了这样的梦,梦境里见到日思夜想的母亲,他非常激动,几步冲到她面前,拥抱上去。
没想到。
“——滚开!该死的怪胎,就是你让我死得无比痛苦!”
母亲的口中爆发出怨恨的尖叫,她一把将纳比尔推倒在地,用鞋尖一下一下狠狠踹他的脑袋。
“妈妈——妈妈?”七岁的纳比尔倒在地上,抱住头,缩成一团,惶恐地叫道。
“别喊我妈妈,寄生虫。没有你我就不会一直躺在床上……全是你害的,我原本多么幸福,自从有了你,我失去了丈夫和健康的身体,你竟然还盼着我的死?你这个扫把星,坏种,害死我的凶手!”
伊莲恩发出女鬼般的尖啸,歇斯底里,揪起他的头发,重重地甩他巴掌。
“我不知道,妈妈,我没有想害你……我想你,我想见你!”
纳比尔忘了这是个梦,他紧闭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捂着脑袋,拼命摇头。
“对不起,妈妈,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想你死……我……”
“呃……”
霎时间,伊莲恩没有再尖叫,她面色呆滞,仿佛被控制了,不断扭曲着身躯,关节处发出“咔擦咔擦”的可怕声,几秒过后,她“噗”地倒地,变成了一滩黑色的人形粉末。
纳比尔爬到她身边,捧起一些漆黑的粉末,身子颤抖,眼神呆滞。他用力喘着气。
一缕鬼脸状的黑烟从他的母亲身上冒出,讥讽地瞧着他,无声大笑着。
年幼的纳比尔想抓住它,但他没有成功。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抓住过那缕鬼脸黑烟。而他一次一次做着重复的梦。
只要纳比尔靠近梦里的母亲,母亲就会以最尖锐的话刻在他心里,他得到的反馈只有母亲的“恨”。
和现实生活中不一样,母亲原本是爱他,温柔待他的。
她会给他念睡前故事,会同他讲巫师界的故事,那副模样,就和现在远处美丽动人,眼底流光溢彩,柔柔笑着的样子一样。
而他会是她的小纳比,即使听过了千百遍也会趴在床边,耐心听着她一次又一次讲她和他的父亲相爱的故事。
只要他不接近她。
纳比尔相当在意诅咒方面的知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源于母亲的死亡。
他的母亲是因一个诅咒而死——一个本该没有任何后遗症,却潜伏在她身体,莫名发作的诅咒。
这就是他试图影响命运的结果。
说回来……纳比尔看着地面,没有理一句句呼唤他的母亲。
只要不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开这个梦境。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魔力的影响,进入霍格沃兹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熟悉的梦里。
当他正等待这段难捱的时间过去时,对面的母亲突然说话了。
“纳比,你看上去很不安……别担心,一切会更好,爸爸会保护你的。”
纳比尔心胸一震,抬起头——四年里,母亲头一回说出不同的话。
梦境变化了……
“爸爸?”
他思索了下,试探道。
“对呀。”伊莲恩笑魇如花,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笑容甜蜜羞涩,“爸爸这几天来看我们母子俩了,小纳比,你想不想爸爸?”
“当然……妈妈,只是,爸爸什么时候来的?”
“你当时在上学,爸爸就先来看我了。”伊莲恩眉眼弯弯,娇嗔,“不过他好久才来看我,真是的……明明说好就和我们分离一段日子的,不讲信用。”
“那他现在在哪儿?”纳比尔的喉头干涩。
母亲惊讶道:“还能去哪呢?爸爸现在就住在家里呀,阿瓦德罗——”
她转头望向楼上的房间,呼唤道。
“快来,看看我们的纳比呀!阿瓦德罗!”
纳比尔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仰起头,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没有五官,他却感到男人正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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