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是一副破败荒凉的景象,尽管同样隶属于纽约,但从曼哈顿到皇后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仿佛从天堂落入地狱。

破旧的房屋、残缺的砖墙、杂乱的草丛,随处可见的针头和垃圾,长时间没有处理的废水堆积在一个小小的水坑里,肮脏的土壤已经长满苔藓,荒废的房屋甚至没有窗户,却依旧可以看到少数流浪汉在这里构建自己的家园。

不是地狱,却也已经相去不远。

女人无助而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却依旧拒绝放松,全凭一股意志力抱住壮汉的大腿,几乎就要陷入昏迷,只是紧咬牙关不断地呼喊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

“跑,杰克……跑。”

“不要回来……不要……”

“杰克……”

她在喊着,那個壮汉似乎受到刺激,越粗暴越凶残,钵盂大小的拳头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捶打在女人的背上,以至于女人的呼喊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从声音就能够感受到她的痛苦。

那个少年陷入深深的绝望,脚步死死地被钉在原地,塞在运动外套口袋里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他只是喊着,泪流满面地喊着,“停下。求求你,停下!”

安森愣住了,傻傻地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看到了他自己。

那些受害者们找上门来,他们找不到父亲,却找到了他和母亲,他们认为他窝藏父亲,逼迫他说出父亲的下落。

但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于是,他们疯了,丧失理智一般疯了,先是推搡而后握拳。

下意识地,他想要反抗。

然而,想到父亲对他们的伤害,握紧的拳头终究还是松开,如果殴打他一顿能够帮助他们宣泄怒火的话,如果殴打他一顿能够赎罪一点点的话,那么,他也就承担下来了。

一片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推倒了他,然后拳打脚踢就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宣泄而下。

他只能蜷缩成一团抱紧脑袋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

然后,他就看到了提着一块豆腐和一把青菜回来的母亲。

“跑,妈,跑。”

这就是他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母亲好像被惊呆了,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她试图呼喊求助,但放眼望去全部都是陌生冷漠的脸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终于,豆腐和青菜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母亲捡起一块路边的石头,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我和你们拼了。”

她就好像疯了一般,闯入人群,不管不顾地挥舞着手臂,丧失理智地把人群轰开,逮到谁就打谁,一阵乱打清扫出一片空间,紧紧地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他,甚至哭不出来,就只是不断喃喃自语着。

“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

然而。

人群依旧没有泄愤,连带着母亲也一起殴打起来,拳头和踩踏宛若暴雨一般落下来。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他试图保护母亲,但根本没有办法起身,母亲就这样抱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

眼前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孔,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和记忆重叠在一起,牢牢地抓住安森的脚踝僵硬在原地。

刺骨的寒冷,从脚底窜上头顶,一阵发麻。

“杰克,跑,快逃跑。”

然而,那个少年做不到——

壮汉似乎被刺激到了,丧心病狂一般地殴打着那个女人,眼神里迸发出一抹杀气,拳打脚踢越来越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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