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眼中艳羡,可却还是对风允行礼后道:“风子,原送您至此,就不留了,楚国战未平,东方国,各地还需安排农耕。”

风允颔首,又问:“那些医者如何了?”

玄道医者。

风允安排的是冬后再离,只要冬日瘟疫不再起,那就无事了。

此时冬过,还不知情况。

屈原回禀:“孙叔敖国相处理了长江水患之事,此时正在安排玄道医者归安地,或百越。”

风允颔首。

“如此就好,那吴萸性辛,可入菜,是驱寒良品,可趁着春日里,在荆楚各地种植,加入民食,是为大利。”

屈原点头。

风允也不再询问、交代。

屈原泪目。

“风子,告辞。”

施大礼,屈原御车,转身则奔,不敢再去回望。

风允遥遥视之,微微叹息。

“原,感性之人。”

玄道,御世而不御人。

所谓选择,就是御世,扩人之天地,是风允给屈原最大的帮助。

“屈原,楚国大宰,如此地位,俯瞰楚国天地,他的选择,就是他的命运,希望后世不会有那个祭奠之节。”

“后世之人虽然喜欢节,但有些事情不曾发生,才是对当事者的欢愉。”

……

风允入安地。

此事已传四方。

而随着时间,风允不再过问楚国事,这也是他正式离楚,不为其谋的证明。

天子诸侯皆缓了一口气。

风允出使,楚国虽花销不费,但不费一兵一卒,去除天子之盟的两大国。

若是风允再帮楚,这剩下的天子四军,可还有剩?

特别是邗、桐、英这几个,与风允在百越时就有交道的国家,其还让风允任相,自然既对风允的能力有知,也与风允有旧,是为亲好之交。

那与百越国的风泽之盟可还在呢。

此时百越国在此战中因为医治之德,可有了子爵之位,是与他们一同的诸侯。

风允再是离开百越,百越当中风允的声望又谁人能敌呢?

不对战,自然大好,不会交恶。

至于其余几国,也有心思。

曾侯丙早有退意,他才接受曾国,还未来得及全盘掌控曾国,可不能一直在这天子手下毫无建树地久待,不然国内声望大减,对他是万分不利。

而风允的德名深远,与其对,是损自己曾侯的德名,风允离楚,对他也为大好。

神农盆地的诸国中,邓国不用多说,其邓君在安地求学一月,虽无弟子名分,但也不可敌对,不然世人如何去说呢?

那些小国更是,本就穷苦,此时久战在此,如此消耗天子又视若无睹,怎能不急,其都盼望天子撤军。

唯有神农盆地的申国。

申国,一国俩地。

有西申在宗周之旁,为宗室之地,经营多年,又有申王后在,岂会在意什么兵马粮草,风子名望?

有南申在神农盆地,为开拓之地,此时就是要谋夺功勋,以得新地,方能强盛,天子伐楚,正合其意啊!

鄾国,天子之盟地。

鄾国宫改为天子行宫,此时殿内,诸国之君,皆在席上。

中央炭火扑哧。

那申候上前,拜礼。

“天子,楚国方春,正要春耕,其后勤不保,正是可战之时啊!”

“我军只需派遣奴隶,顶过一月激战,拖垮楚国后勤,夺下荆门,那楚地岂不是唾手可得!”

此言一出,除却天子悠然自若,目光浅浅外。

其余国君皆惊。

春耕时战?

“不可!”有人起身,反驳申候之言。

“你是?”

申候微怒,但天子却觉得有趣,遂询问是何人。

“天子在前,余为邗国君。”

邗国……

“哦,同宗之亲,武祖之邗叔所建。”天子的面色一和。

他称武祖之子,自然是武王姬发的子嗣,姬邗所建,自然是天子同亲。

邗国偏远,也是为保证边疆之东南,有同宗镇压,其邗叔建邗,是为牺牲自己,以利大周啊。

天子瞥了申候一眼,示意邗君继续言。

邗君可不怕申国,邗与申,天南地北呢。

“禀天子……”

“此先冬日,巴庸两国,被夜郎与蜀所攻,风子以冬藏之时为由,逆改天时,行德以寒风不绝,冰冻西南四国,让四国休战,其虽风寒,却暖人心,彰显人道。”

“此事诸侯国与蛮夷之间,皆在议论其德。”

“方才申候所言,借春耕之时,而伐楚,此策虽行,但破坏人道,毁春耕之意,我天子之军,若行此,恐被诸国,甚至是蛮夷之间嗤笑啊。”

人道!

人道之言,此时的诸国之间,上至权贵,下至庶民,都有议论,不管如何人,只要为人,皆有认同之感。

议论中也知晓了何意。

这是风子玄道中的,秉承人道之心也。

何为人道?

顺人心,存善恶,秉人性。

在风允在楚中,为何先前不帮楚,就是因为天子行军,即使是为了利益,但也是合乎人道范畴的。

之后帮助楚国,也是天子灭楚人的言行,不合乎人性,是在破坏人道,若是有人效仿,那人族相互灭绝,何存人族?

有楚国此例,世人自然清楚何为人道。

“人道…”天子坐在席上,仰天而深吸一口气。

他无法反驳此道,即使他是代天行道的天子,可他也是人族一员,而他的下面,皆为人族。

他反驳人道,就是与世人在对立。

在《周礼》中,天子代天而朝,是为了帮助人族,其阶级,也是德行的不同,所以天子能对其惩赏……自然不能对立。

“是不能违人道,之前寡人错矣。”

天子望天,掩去眼中的戾色与羞怒。

其余人却大惊。

天子错?

但天子很快调整心态,低首扫过众人之色,又笑道。

“寡人错了,所以寡人在鄾国祭祀问天,天定楚罪!”

“快了,等天回复寡人,那就知晓楚国应该有怎样的惩处。”

望向申候,天子道:“申候是为楚国之恶行而怒,遂才出此失言。”

“此年之内,天必回应寡人,到时此次出征,也有了完结。”

此言一出,众人眼中思索。

此年之内,天子就有决策……那倒是能等得。

申候目光幽幽,但还是顺着天子的言论道:“方才失言,也是气恼楚国之恶。”

“此时天子代天问罪,那余等自然恭敬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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