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来自于陈苍的体内。
升阳成功后,他体内的阴阳两气不再充斥全身,而是环抱成了一团,龟缩到了他的小腹处,安静地待着,像他人所说的丹田——不过陈苍更觉得,像个子宫,等待着胎儿的入驻。
而此刻,原本子宫内平静的阴阳两气,突地急速转动起来,飞快消逝,被是有人拿个水泵在他的子宫里抽水一般!
同一时间,陈苍胸口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冲进来!
陈苍反应极快,几乎是第一时间睁开了那只绿眼,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依仗的武器了。
他反应很快,但终究还是慢了点。
睁开绿眼后,陈苍只来得及看到一丝东西的残影,没入了自己的胸口。
陈苍立刻拉开了衣服,低头看去。
他胸前的那块神秘尸斑,更白了,形状也比之前更加完整,似乎、约莫、有点像是……一朵花瓣?
陈苍用绿眼看了看,没看出半点名堂来,又拿手摸了摸,同样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又合上了衣服,睁着绿眼,看向了眼前的青奴。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东西,就是从这哑女身上飞出来的……”
仔细观察之下,陈苍发现了端倪。
原本盘踞在青奴脑部的那团缓缓游荡的模糊东西,竟不再动弹了!如今就只是混沌一团,静静地盘踞在青奴的脑袋里,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活力,又或者说……生命。
同时,陈苍发现,自己子宫里的阴阳两气也停止了骚动,重新平静了下来,只是比起之前,阴气少了许多,阳气却一点没变。
在阳气的刺激下,阴气,似乎也在缓慢地滋长、恢复。
青奴脑内的那东西,真是混沌阴气?混沌阴气,也是有生命的吗?自己胸口的尸斑,究竟是什么东西?尸斑吸进来的,又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自己还是无法触摸到尸斑的秘密,是因为吸取的这种东西还不够多吗?……
陈苍默默感受着这一切的变化,心中一时间生出诸多猜想。
也正在他思索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青奴的眼皮子动了下,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苍停止了思索,闭上绿眼,平静地看着她。
青奴一开始眼神有些懵懂,待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后,这才渐渐醒过神来,露出笑容,“啊啊”说着,强撑起手,勉强比划起来。
只是比划比划着,青奴的手逐渐停了下来,看向陈苍的眼神,也慢慢变了。
她的笑容,渐渐剥落。
她的眼神,带着警惕、疑惑、担心等诸多情绪。
陈苍知道,她认出来自己不是黄狗儿了。
两人的眼神差异,太明显了:黄狗儿的眼神,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而自己的眼神,则像是古井无波的湖面。
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只是不认识黄狗儿而已,所以看不出,等到青奴这个最熟悉黄狗儿的人面前,一下就暴露了。
青奴迟疑着,比划了一番。
陈苍继承了黄狗儿的记忆,看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谁?”
“我叫陈苍。”
陈苍平静地说道,一点也不打算隐瞒。
青奴又比划了一番——“哥哥呢?”
“……他死了。”
在这一刻,陈苍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人说他很冷血。
他明明可以想出一万个理由,让青奴相信黄狗儿并没有死,但他还是说出了真相。
青奴的手,停在了空中,随后无力地落了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哭,没有笑,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没有听懂陈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似乎一瞬间失去了灵魂。
陈苍相信自己很冷血,但还是有点不敢看眼前的人。
他转过身来,平静地说道:“我答应了他,会治好你。桌子上也有吃的喝的,你要不要吃点?”
没有声音传来,身后一片死寂。
陈苍就这样站了半晌,随后走到桌边,拿过那碟糕点和茶水,放到青奴床头,然后转身,走去了黄狗儿床边,脱鞋、上床、躺下、闭眼,睡觉。
但他根本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苍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从青奴那边传来。
她似乎挣扎着,下了床。
陈苍闭着眼,听到了微不可闻的虚弱脚步声,却没向着自己手里,而是挣扎着、蹒跚着,去了灶台的方向。
脚步声在那里停留了一下,陈苍听到了细微的摩擦声,那是金属划过石头,所发出的声音。
灶台上,有一把刀背生锈的菜刀,那是这个家很珍贵的财物。
脚步声拖着,蹒跚着,来到了陈苍的床边。
然后,静立不动。
陈苍闭着眼,却仿佛看到了,青奴就站在自己的床前,正用尽全身力气举起那把刀背生锈的菜刀。
但他还是一动不动。
室内一片死寂。
又不知过了多久,陈苍听到了新的声音,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压抑着,嘶哑难听,像菜刀磨过石头,又像即将老死的狼在绝望地嚎叫,更像是一个人、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在颤抖着哭泣,泣不成声,却又不敢发出声来。
许久,那声音渐小。
脚步声蹒跚着,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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