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之前的推测,它如果要在你背上写字,也会在我背上写字,可是我们的背是相反的。就像一面镜子,你在镜子上写字,从镜子外面看,字是正确的,可是从镜子里面看,字就是相互颠倒的了,是错的了,这也就与它只能写正确字的规律冲突了。”

陈苍最后做了总结发言。

“我不知道它是一次只能杀一人,还是无法写错误的字,但是,我赌对了。”

“距离它上一次杀人,已经过了三十三个呼吸,我们都没死。”

现场安静了下来。

半晌,戒色大师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黄狗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苍躺在戒色大师身上,正在解开腰带,顺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个前宋遗民,金国北人。”

……

一只大螃蟹,在双井坊里横行。

凑近一瞧,原来是陈苍和戒色大师。

这两人背贴背,从胸口到腰,都用腰带紧紧地捆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就只能横着走了,也就成了一只大螃蟹的样子。

“按照地图,就是这里了。”

陈苍侧头,看向眼前的一间低矮的木屋。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这间屋子看起来,和双井坊内的其他屋子并没有什么不同,采光很差,即使房门敞开,一眼看进去还是很昏暗。

隐约能见到,屋内有一张破旧的桌子,一具尸体趴伏在桌边,而在桌子上,摆着一口打翻的碗,碗中还有发黑的剩饭,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碗的一旁,有一方陈旧的砚台,似乎是石制的,砚台里还有个摩睺罗——那是一种宋代的芭比娃娃,或者说手办。

陈苍的目光落在了砚台上。

在双井坊里看到一个砚台,很不正常,因为这里是贫民窟,大家活着都难,没几个人能上得起学,更没几个人家能有钱买砚台。

而且,砚台和写字,一听就很配。

“看来真是这里了。”

陈苍从怀里掏出一截触手般的软管,正是“号角”。

他们刚才过来的路上,遇到了术虎多尔玛,他确实死了。这个“号角”,就是从术虎多尔玛身上摸出来的。

陈苍拿住“号角”,用力一捏,手感很黏,但还是捏碎了,喷出一股绿色的液体。

“号角”很小,但水还挺多的。

绿色的液体落在陈苍身前的地上,形成了一条绿色的线,倏忽,绿线变大、模糊、晃动,顷刻间变作了一条绿色的小路。

路的那头,出现了一个身影,片刻间就变得很大。

是兀颜安朵。

他从这条绿色的小路中走了出来,站在了陈苍面前,那条绿色的小路也随即消失了。

“‘号角’,还有近距离传送的功能,某种虫洞吗?”陈苍安静地想着。

兀颜安朵则是大为惊讶,眼睛都瞪大了,如铜铃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竟然是你!?”

在外面看到路出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戒色大师开了路,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黄狗儿!

这个黄狗儿竟然还没死,还开了路!?

陈苍看出了兀颜安朵的惊讶,但也并未解释什么,只是指向那间屋子里的砚台:“仙师,那个砚台应该就是那只鬼了,抓鬼要紧。”

“呃……嗯!”

兀颜安朵赶紧收摄心神,也先不管这个黄狗儿了,转身,看向屋子里的那个砚台,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不敢留手,直接一把抓住胸前的那口破碗,用力一扯,拉断项链,华丽的珍珠飞散。

兀颜安朵却也不心疼,只是将破碗平托胸口,左手手腕凑到碗的破口上,用力一割,鲜血流出。

陈苍瞳孔微微一缩。

兀颜安朵的血,竟然在鲜红中混杂着一丝淡绿色!

这是人能流出来的血?

很快,兀颜安朵的血流了小半碗,伤口竟也止住了,不再有血流出。

突然,碗中的血流动起来,不断减少,像是碗底有一张嘴,正在喝血!

很快,碗中的血被喝干了,破碗也变成了漆黑色,碗中更是长出了两排锋利的牙齿,牙缝中还挂着一些不明的腐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陈苍目光又是一凛。

好有个性的仙师,好有个性的仙家法器。

兀颜安朵当然不知道陈苍想什么,他只是跨出两步,蹿入了屋子里,动作极快,手一扬,那口破碗就落下,罩在砚台上。

他的动作超出寻常的快,快到陈苍都没看清,破碗就罩住了砚台。

破碗还动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似乎在用那口诡异的牙齿嘶哑、啃食砚台。

兀颜安朵凝重的脸色松弛下来,露出了笑容。

一切结束了。

陈苍静静地站着。

“你想要做的,我帮你做到了,看来我运气不错。”

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已经消失的年轻人。

“我会拿钱回去,治好那个哑巴,然后,我就不再欠你的了。”

“你……安息吧。”

他沉浸在某种情绪中,这对于他而言,是很难得的,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兀颜安朵,神情逐渐发生了变化,变得惊恐起来。

直到一声怪叫传来。

这声音无法形容,充满了恐惧、邪恶、疯狂、恐怖,完全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而像是从地狱中传来。

陈苍瞬间清醒过来,循声望去,只见到破碗碎裂,那些诡异的牙齿碎裂一地,里面的砚台则是完好无损。

那位兀颜仙师,背上出现了“尽忠报国”四个大字,后心也空了,心脏不见了,软软地趴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同时,陈苍感觉后背一空,一个身影,从他身边蹿出,直扑屋内!

几条断了的腰带,缓缓飘落。

断口平整,似乎是被某种利器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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