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军营的卢传廷,纵马奔驰在乡间小路上,神态轻松、心情悠然。
手下有能人就是爽啊,不用再操心军务,他索性放慢了马速,临近傍晚,已经到达了下蜀镇地界。
前面一个村落出现在眼前,一条宽约丈余的小河道,穿村而过。
村头放牛的牧童,嘴边吊着根狗尾巴草,在草地上打滚嬉戏。田间地头,有着三五老农各自劳作。
村中炊烟渺渺,仿佛远离了乱世。
卢传廷一夹马腹,朝前一指说道。
“走,去老乡家看看。”
一旁的李军应了一声,十几名警卫战士当先纵马走在了前面。
骏马奔驰,放牛的牧童一骨碌爬起身来,细细的审视了一番,待警卫战士们来到面前,不等他们开口询问,牧童就是一个军礼,是独属于汉家军的军礼。
马上的战士一阵愕然,下意识的回了一礼。
牧童咧嘴一笑,雀跃间双臂盘旋飞舞,转头便朝着村里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大喊。
“村长爷爷,汉家军来啦。村长爷爷,快出来啊。”
小儿叫声,脆丽明亮!
村中众人闻声纷纷走出家门,正在做饭的农妇顾不得灶中柴火,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擦拭了两把,赶忙迎出了门外。
饱经风霜的脸颊,难得的绽放了笑颜。
粗壮一些的妇人,更是行走如风,朝着卢传廷一行人疾奔。
独腿的村长柱着拐棍,仅剩下的一条右腿,好像力量得到了加强一般,行走间竟也能健步如飞。
几十个村民热热闹闹的来到了村头,大家七嘴八舌、乡音杂乱!
卢传廷也未想到村民们会如此热情,只好各自应着。
村长终于挤到了前头,看着眼前的汉家军战士面生,但军装机枪做不得假,示意大伙安静。
见领头的少年唇红齿白,器宇轩昂。后面的战士精气十足,矫健异常,不似普通战士。
于是,朝卢传廷一行人恭敬的拱手行礼。问道。
“不知诸位来自哪里,是黄军长麾下吗?”
李军正欲答话,卢传廷抬手制止了他,朝老汉一拱手说道。
“我们来自宜兴,正欲前往黄军长处,今天路过此地,见村中祥和宁静,加之天色已晚,所以特来叨扰一番。”
“哦,原来如此,请!”
众人赶紧让开道路,卢传廷在村长的带领下,往村里走去。
村中房舍大多是夯土结构,低矮简陋倒也显得生气盎然,房舍明显的最近才修缮过。
屋顶上盖着的稻草看起来很是新鲜,这并不难看出来,因为稻草盖在屋顶上,时间长了就会发黑。
来到村长家里,因为房舍并不大,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索性便搬了几张凳子,在院中落座。
卢传廷示意村长也坐下,亲切的和他唠起了家常。
“这见天的打仗,日子不好过吧。”
不待村长答话,后面的妇人们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大多是一些感谢汉家军的话,人声嘈杂,卢传廷也半听半猜。
毕竟这里的乡音,与三苏地区还是有些差别的。
村长见众人嘈杂,不由大喝了一声。
“都有点规矩。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见村长发火,众人皆都闭上了嘴巴,村长不好意思的朝卢传廷拱手致歉。
“都是些乡野粗妇,让将军见笑了!”
卢传廷摆摆手表示无妨,示意村长接着说。
村长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唉!不瞒将军,这狗日的世道是真难活啊,要不是一个多月前你们汉家军来了,估计咱们,都熬不过今年。
去年的粮食,大半都交给朝廷去打仗了,谁知,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朝廷就败了。
鞑子来了后,原先来收粮的还能够好言相劝,后边来的鞑子就一波比一波狠了,老乡们被搜刮了一遍又一遍。
每次要是凑不出足够的粮食,鞑子兵就砍几个脑袋充数,我这条腿就是被他们砍断的。
到了后来啊,我们就只能啃树皮吃草根了,哪里还有粮食缴税!鞑子再来就随他们砍吧,反正迟早也是个饿死。
年轻一些的要逃难去,可是这个世道往哪走不是个死路,好些个年轻人一出村子就被抓了壮丁,鞑子说离开了户籍地便属于流民。
我们也想明白啦,鞑子这么逼咱们,说不定就是等着咱逃走呢,大伙索性就不走了,饿就饿死吧。
实在饿急了就去河边去挖观音土充饥,可是那玩意吃的进去,却拉不出来,老黄头一家,就是被活活撑死的。”
说到这里,村长已经老泪纵横,后面站着的村妇们,也默默的抹着眼泪。
村长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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