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辞不过,只好依言躺下。
卢传廷割开箭枝边的衣服细细查看,箭头入肉寸半,大约四五公分左右。
卢传廷眼眸一眯,笑着说道。
“方将军之皮,不同凡响,箭枝击穿后已经乏力,这点深度,就不打麻药了,方连长你忍着点!”
方成汉也不知道麻药是个什么东西,取箭,当然只能忍着点。
让护士们把止血带扎紧,锐利的刀锋划破皮肤,顺着箭头的锋刃,慢慢的往下延伸。
一旁的花二娘,用干净的药棉蘸去鲜血。
四周包裹箭头的血肉被分离,卢传廷提醒了一下方成汉,示意他要准备拔箭了。
其实这种的疼痛,对于方成汉而言,并非难以忍受。
长时间生活在恶劣环境之中,或者经常性受伤的人,对痛觉的感知会降低许多,而忍耐力则会上升。
只有生活条件优渥、被呵护得无微不至的人,才会对疼痛异常敏感。
随着箭枝拔出,方成汉也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无多大的反应。
把溢出的鲜血擦拭干净,花二娘递过来一块毛巾,示意方成汉咬住。
方成汉不屑的摇摇头,居然还能开口讲话。
“不用,这点痛咱受得住。”
卢传廷不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老夫敬你是条汉子。
他把伤口翻开,用镊子夹住了药棉,沾满了酒精帮他消毒。
方成汉一瞬间被剧痛淹没!
感觉如有万千钢针在胸口处爆开,全身的筋脉仿佛都在被大力撕扯。
扒皮抽筋,大抵不过如此。
他身体控制不住的震颤,双腿更是挺的笔直,斗大的汗珠一瞬间溢满了脑门。
“啊!”
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卢传廷示意大家把他摁住,端起杯中剩下的酒精,一股脑浇了上去。
小白鼠一阵阵的抽搐。
眼珠泛白,嘴唇颤荡之中,溢出了点点白沫。
卢传廷取过针线,细细的缝合,然后再敷上伤药,包上纱布。
大功告成。
又和大家详细讲解了一番,他所知道的外科知识。
比如,一定要注意检查是否有伤到了动脉,伤口是不是在大血管附近等等。
条件简陋。
十几个手术室的灯全部打开,观摩了一遍的年轻姑娘们,就要亲自动手,先把腿部中箭的抬进来练练手。
一直忙到了半夜,所幸都不是伤在要害,除了一个人大出血外,其余的都还算顺利。
相比于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这种生还率,简直堪称奇迹。
第二天依旧继续架锅造饭,引诱城里的溃兵或者民众来投。
可清军防范严密,原先的箭头也经过了改造,抛射时杀伤力大增。
连日来收效甚微,这让众人很是沮丧。
直到第四日凌晨,天将亮未亮之时,镇江北门出来了一队清兵,约有百余人,高举着双手朝着孙德胜部走来。
搜身后确定这队人是真心投降,孙德胜才把他们的领头之人送来了南门主帅军帐。
这是唯一一批成建制投降过来的清军,卢传廷自然要亲自过问。
看着跪在面前的清兵,他缓缓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见到主帅问话,那人赶紧压低了身子回道。
“启禀将军,奴才名叫夏永毅。”
卢传廷继续问道。
“为什么投降。”
那人跪倒在地,似有些悲戚,缓缓说道。
“回将军,我等并非李成栋部属,兄弟们早就断粮,李成栋不但不给粮食,还逼着我们去做那些腌臜之事,押着民夫们去堵门。”
“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就借着夜间值班的机会,把李成栋的狗腿子们全部杀翻,才逃出城来。”
卢传廷盯着这人说话的神色,知道真假参半,活不下去是真的,杀翻李成栋部,多半是吹牛。
又问道:“那你是属于清军哪一部的?”
“禀将军,奴才是孔有德麾下。”
卢传廷撇撇嘴,孔有德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既然已经受降了此人,也不好再追究,于是抬抬手说道。
“别跪着了,起身吧,说说李成栋部在城里的部署。”
夏永毅站起来,可依然把腰弯的很低。
卢传廷看着他这副恭顺的模样,不由的想起了后世人们,嘲笑满清大臣们的朝服,都是后腰和膝盖处最先炸丝。
看样子这多半是真的,卑躬屈膝久了,可不就是后腰和膝盖处的布料。
磨损的最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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