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张子明又指着一个脸上带刀疤的青年介绍说:“这乃是福州的廖文远,随其族来到台中一带开垦,文章做的也不错。”
王文龙好奇问道:“朋友脸上疤痕从何而来?”
廖文远直白的用闽南口音回答:“幼时随父亲同土人争水,受土人毒箭咬了一口。不过已把水塘争下来了,些许小伤并无挂碍。”
“当时你几岁?”王文龙问。
“约莫九岁了吧。”廖文远回答。
张子明连忙在一旁补充:“那时与他们争水之岸里社,如今已经加入三一教,成为熟番了。”
王文龙点点头称赞道:“小友九岁之时就能提刀上阵,真乃少年英雄也。”
接着张子明又为王文龙介绍在北部淡水一带长大的陈耀漳,和廖文远与林启昌不同,陈家在淡水一带已经跨过开垦的阶段,开始在淡水的定居点附近行医,并且通过和土人之间的长期交流建立了关系,在淡水一带经营木材生意。
陈耀漳今年也要回福建科举,因为他家族中人多少都认些字,陈耀漳从小也是被当做读书种子培养的,他考上举人的概率比林启昌还要大。
“建阳先生,我叔父最喜欢先生的书,常为我读先生的作品,我识字都是用先生的《连城诀开蒙的呢。”陈耀漳笑着说。
王文龙的作品在福建人之中受欢迎太广,无论是小说还是杂文全都在台湾广泛流行。
王文龙笑道:“我的小说能起这样作用,也真是意外之喜。”
就眼前王文龙认识的几位,他们的家族在原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雾峰林家,丰原廖家,大龙垌陈家等等,后来纷纷混成了台岛上的地头蛇。
张子明又为王文龙介绍了几位人物,全都是本地大家族子弟。
这也可以看出此时台湾岛上的权力结构,海商开发台湾岛只是引来了先期投资,具体的开发工作还是要靠一个一个的人脚踏实地去干。
开垦荒地十分艰苦,还要处理和原住民之间的复杂关系,这不是一家一户可以完成的,所以一段时间后能够在台湾岛上成功扎下根的基本上全是家族势力。
这些家族对于台湾岛的历史影响非常深远。
好处是使得台湾岛迅速的融入中华文明圈,坏处则是结成了一个个家族的利益团体,郑成功来了就支持郑成功,满清来了就支持满清,只要不损害他们家族的利益,他们可以和任何统治者合作。
王文龙则希望通过自己的影响尽量将这些力量纳入中华民族对外开拓的势力之中。
只要可以将蛋糕不断做大,这些人自然就不会背叛。
见过书院的优秀同学,又在书院中一番浏览,午饭之后王文龙将自己从福建带来的书籍:二十多套全本的《民族国家论《葡萄牙国史《天演论《国富论等等书籍捐赠给东藩书院,又在张子明的邀请下给书院题写了“东海儒门”的牌匾。
一直忙活到下午,王文龙才走进正厅做会讲。
福建地方夏日炎热,所以书院建筑之中传统会给开会讲的先生专门修一个带屋瓦的厅子,这厅子还有些声学上扩音的效果,王文龙能站在亭子下乘凉,而学生们就只能站在大坪晒着中听讲,还不能打伞,最多只能带一个草帽或者斗笠,避免使得后面的人看不清演讲者的动作表情。
不过这些台湾岛上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开垦农民的后代,哪怕出生大族也是脚踏实地扶犁赶牛过的,对于受一会儿太阳的晒并不觉得如何苦,众人戴上草帽斗笠,颇为热烈的在那里议论。
王文龙看着场下几百学子说:“前两日我在大员港见到了咱们福建有名的造船大工黄启祥,同黄老先生聊起如今大明洋面上的情况,我们都颇为忧心。黄老先生说他们黄家去年造了三十条福船,但却修了上百条,因为去往吕宋做贸易的福建商人不少船只都被荷兰人给打坏了,只能挣扎着回到泉州修理,能回去泉州的还算运气好,更多船只便浪沉在大洋波涛之中。”
“荷兰人不光封锁了去往吕宋的航线,还想要控制大明和日本之间的贸易,他们一直窥伺着台湾这个大明对外通商的宝岛,光是今年内他们的舰队绕台湾航行就已经不下三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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