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工厂,一群匠人在收拾环境,见到被拉长的影子,匠人下意识看向门口,皇帝带着一干人等走了进来。

“派几个宫人来,将此处收拾干净,再去少府征调些有经验的匠户来,指点此处匠户如何使用。”

皇帝一一吩咐,郭胜也急忙记着。

匠人连忙行礼,皇帝制止了最前方的老师傅级别的匠人,柔声询问道:“有劳父老劳累,天子遣我前来抚慰诸父老,有些疑问,还需父老为我解惑。”

郭胜上前,被皇帝制止。

见到年轻人极好说话,于是年老的匠人松懈下来,态度转变为自信,对皇帝道:“有什么疑惑就说吧,老朽虽然没读过书,但也干了六十余年的活计了,眼界还是有几分的。”

“哦?”

皇帝有些讶异,毫无架子被老者拉着坐在不太干净的胡床,见到皇帝的惊讶,老者自傲的道:“莫要小瞧老朽,当年七十时,天子亲赐老朽几杖,可以直接面见天子呈事,见君不拜。”

老者总是唠叨的,一开了话头就止不住的唠叨,皇帝很享受这个过程,如同学生一般,静静倾听着老者的生平。

老者夸赞着自己一生教导出的学生有几百人,比那些贵人们教导出的学生还多呢,手艺精湛,乡间乡亲,见了他也要叫声彩!

说完了自己的功绩,老者才想起来似的,询问道:“小子有何疑惑?”

皇帝这才得了空,开口道:“未曾请教父老,宫里每日算俸几钱?”

老者抚须,疑惑道:“算俸?为天子做事,还有钱拿?”

皇帝闻言尴尬的看向郭胜。

老者接着道:“朝廷征发匠户自古算为徭役,哪来的钱?”

郭胜连忙解释道:“陛下早已经改了,凡匠户之属,算为徭役,也发工钱,如老匠户,每日粮米一斗,新钱一百五十,新匠每日粮五升,新钱六十。”

“是这样啊?”

老者抚须,道:“老朽也是代老朽一弟子征为徭役,实在不知如此仁政,既然如此,臣代二三子谢过陛下仁德。”

皇帝接着询问道:“老人家可知晓水利?”

“知道知道,老朽当年随太守修建过许多堤坝,水塘,水车也修建过,不是老朽放大话,若是老朽都不知道,扬州也绝无再知道的。”

皇帝点点头,赞赏道:“父老生平比大多官员都厉害了,我当上奏天子,为父老表功。”

老者笑着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老朽几经钦命赏赐,已为五大夫,勿说不必缴纳赋税,便是官身也有了,此次要不是弟子伤筋动骨,老朽也不会入宫征为徭役。”

皇帝闻言更加讶异。

汉朝二十一级爵,对平民的爵位赏赐最高只能赏赐到第八级爵,即公乘爵,多的爵位就只能赏给子侄辈,这位老者竟然被赏赐到了五大夫赏,这已经不只是活得长可以说清楚了。

这一爵,生以为禄位,死以为号谥,正儿八经吃的是皇粮,死后都得被写进地方县志里,已经不是平民可以接触的贵族爵位了。

“敢问老丈姓氏?”

老者笑而不语自己姓氏,只是道:“凡是水利器具,交由老朽则可以安心。”

这种态度更让皇帝心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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