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世贤不得不一边就地接阵防御同建奴遥遥对峙,一边快马派人退过浑河,绕行辽阳,将军情报与经略袁应泰知道。

努尔哈赤发现贺世贤没有一头扎进伏击圈,也不再扭捏,亲率麾下三万人马从伏击地点出来,浩浩荡荡地走到明军的当面。

努尔哈赤金甲金盔,座下一匹四蹄乌黑,通体雪白的高大黑龙江骏马,身边跟着四大贝勒,缓缓从阵中自动分出的一条通道,缓缓走到了前面。

他威严地朝着对面看过去,只见明军也已经摆好了阵型,士兵们蓝红相间的棉甲交织在一起,到处都是跳动的红缨。

努尔哈赤仔细看了一圈儿明军的队列,又瞥了一眼明军后面那杆总兵大旗,感慨道:“贺世贤都做了一方总兵了。”

想当初他在李成梁家中为奴的时候,贺世贤也不过是延绥镇来投的一个小兵,连家丁的地位都没有。

直到其被刘綎征调到朝鲜,才开始一步步发达起来。

代善道:“明国无人,阿猫阿狗都登堂入室了。”

努尔哈赤摇摇头严肃道:“你莫要小瞧他了。”

“贺世贤的兵也算精锐,熊蛮子能选择将他放在沈阳,还算有识人之明。”

皇太极也观察了明军一阵后,沉思道:“上次父汗命我等到蒲河所试探,发现这贺世贤的车营着实厉害。”

“但他此次竟然没带车营,重炮好像也落在了后面,只带了些虎蹲小炮。”

莽古尔泰不屑道:“有车营也不怕他了。”

“大家看,贺世贤那边战兵也就一万人上下,又多是步兵。”

“他孤处此地,又不像当时在蒲河所,只要他们冲过一段儿,不但有了城墙可以依托,还能和守军合兵一处,这里他怎么办?”

“咱们三万披甲,各旗都带了一半儿的巴牙喇。”

“他无论怎么打,都是死地!”

阿敏也附和道:““萨尔浒的时候,这斯在南路随李如柏走得乌龟一样慢,这才成了漏网之鱼,今日大汗可不能放过他!”

努尔哈赤眼里精光一闪,自己今天既然倾巢出动将贺世贤堵在了这里,自然就没有再让他全须全尾回去的道理。

精锐又如何?

猛将又如何?

李如松死后,李成梁也成了一只病虎,这辽东天地,再也不配有人被他放在眼里。

贺世贤?他脚边的一颗石子而已。

“左右翼甲兵下马披甲,回头让勇士们逐次进攻,吃掉贺世贤!”努尔哈赤提起马鞭遥遥指着对面的明军军阵,淡淡开口道。

贺世贤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沉闷震动,笔直地坐在马背上,脸色凝重地望着前方。

建奴的军队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大地,上万只马蹄踩踏地面的声响如同天边逼近的雷声,一下一下炸响在明军士兵的心头。

清一色的八旗旗帜,连蒙古两翼都没有,全部是老奴手底下的精锐真夷!

这一战自己以少敌多,以弱对强,灭顶之灾,就在眼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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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到了海州之后,进入辽河平原,盖州随处可见的巍峨山脉已经变成了遥远天际的一抹黑线。

肥沃的黑土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里,有耕地、有矿产,还盛产比蒙古马高大健壮许多的黑龙江大马,无论是从经济还是军事角度来说,都该是帝国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才对。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刘俊喃喃念着,身边的李顺听到一嘴奇怪道:“啥地方这么好?”

刘俊无奈地摇了摇头,千百年来,人们却当它是塞外苦寒之地而已。

他率领着自己规模庞大军事考察团,继续沿着武靖营、沙岭墩方向前进。

辽阳早就过了,但刘俊并未就此停下,他听闻贺世贤驻在沈阳,处在抗击建奴的最前沿,便又一路北上,想带大家到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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