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狄对这道童发难,自然是有着许多理由在的。

且不论赤庚子出去的时候慌慌张张,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眼前这道童再是如何吃斋念佛,见到自家镇守的失态表现,心中不起一点波澜,可能吗?

再就是真寻走出了云房,在那道童面前诵起了经文。

寻常人见了那般场景,只觉心态平和,宁静的仿佛快要睡过去了。

可若是站在那道童角度看,真寻此举不下于是在直接挑衅自己。寻常的道士,在面对真寻这种挑衅的时候,早已怒气勃发,除却忍不住动手了。

更何况,清和宫上下,除却赤庚子外,本就对真寻这个和尚充满了敌意。

也就是之前有赤庚子护着,不然真寻这此前从未与人辩过经,并不如何理解得了两教争端的小和尚,早就被清和宫的道士们套上麻袋打上几回了。

然而汤狄在这道童身上,可只感受到了异常的平静,似乎对面前诸事毫无所觉,只看着自己面前那一亩三分地,异常专注的清扫着云房前的空地与台阶。

这种平静甚至本就已经到了让人有些不安的地步。

那种置身事外,飘然若仙的淡然,对于大部分道士而言,都很是难得。即便是修行了多年的老道,也很少有人能进入这般境界。

如此高深的心境,又怎么会轻易出现在一位小道童身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怕不是只有那些平日里惯于当魔头的凶人,逆转心态之下,才能作出这般浑不在意俗世的态度。

他们是最在乎世俗利益的,却也在这种时候,才知道如何伪装自己。

再结合此前的两种情况,他对于面前这道童有问题这件事,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这才悍然出手。

他此举本就是试探,也根本没用出全力。

“叩。”道童伸出两指,夹住了汤狄发出的剑芒,微微挑了挑眉:“你是如何看穿我的?”

这道童若是继续装下去,当真足以蒙混过关。不过,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人,懒得继续再伪装了。

“你这些拙劣的演戏伎俩,骗骗三岁小孩子就算了。”汤狄也不和他去解释太多,挥手再发出一道剑芒,同时神觉随心而动,黑蓝色的天幽若水剑自暗处狂涌奔流,刺入了他后心处。“你若真只是个清和宫的道童,能有方才那么平静不成?演技用力过头了。”

“看看周围其他的这些个道人吧,哪个像你这么处事不惊的?”

“有趣,有趣。”那道童扔下手中扫帚,拍了拍掌,竟是浑不在意被刺穿心脏一般。“我原本只想着,当这些道士得是云淡风轻才像呢。”

“受教了受教了。”道童笑嘻嘻的朝着汤狄扮了个鬼脸,显得很是滑稽。“我下次注意。”

他一手在自己心口按了按,竟然按着剑尖,将天幽若水剑直接逼出了体外!

乌黑的滚烫鲜血,立时潺潺流淌,滴落在地上,腐蚀尘泥之后,溅起一滩滩灰败的烟气。

“你用力太过生猛,必然会让人一眼看穿。”汤狄倒是毫不客气的批判,心下猛然升起警惕之心。

他早在前世的时候,就常常听人讲述魔道修士们,普遍不把自己的身躯当一回事。

大部分人,甚至都是热插拔的行事,随时准备换身体。

眼前这人,恐怕也有些这方面的意味在里面。

再看他那血液,恐怕也是自行炼了许多毒物在其中,才会连地面都轻易的腐蚀。

“自我介绍一下,”道童来回扭动了两下,原先三寸丁谷树皮一样小少年的躯体,就如同吹气球一样,身材猛涨了起来,直到约莫九尺,才算停了下来。“玄煞宗魔子,成在廷,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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