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了短暂的清扫后,这支总人数才三千来人的小部落被拿下清点。

有伤员不满的嘀咕。

有赖于目标选的都是软柿子,他们一路又采取闪击闪退的方式——

若是一轮齐射或者火铳放弹后,对方还能保持冲锋姿态,那大家二话不说就回头跑路,然后还会往身后倒些醋水。

马喜甜味而拒酸味,闻到以后就会有些踟蹰,也给他们腾出了点跑路时间。

反之,则是大杀特杀了。

不过一月,他们就在他人带路的情况下,定点清除了五百人以上的部落十个,三千人以上的部落三个,战果算下来,比镇守边关几十年的老将还要大!

不过后者多是防守,在大明朝兴文匽武的风气下,只要守住城都算巨大战功了,自然没谁会想着主动袭杀蒙古人。

而对待那些被清扫的部落,张勇跟高忠等人商量后直接下令,把还敢反抗的人全都杀了,牛羊能吃就吃,能带上当物资的就带,吃不完带不走也都杀掉!

不能因为贪图小利而降低行军效率!

史书上说,霍去病当年打匈奴人就是这么干的!

他们没能耐重现冠军侯的伟业,但也能学到闪击之时不可被拖后腿的经验。

就是闪击的时候风餐露宿,打赢了也就是草草吃点休息一下,节省出时间继续找地方再打。

不出十日,原本还显得精神强干的商敬石等人个个都风霜满面,头发都油得结块了,深刻明白了为什么蒙古人会给自己扎辫子剃头发。

不这么干的话,这脑袋简直要变成虱子的草原了。

高忠等几个还会走到哪儿都绘制一份地图,即便之后再来。

靠着这种蝗虫一般的作风,勇卫营的这批人已经引起了如朵颜、科尔沁等大部落的不满。

毕竟虽然并未统一,但草原的势力范围,其实也就那么几家。

林丹汗退去后,东蒙地区已然被这些部落实为囊中之物,在地图上圈地盘,一个比一个积极。

而之所以未真的将之吞并,那还在于近年来,草原也天灾不断。

喀喇沁这般的大部落都在不断饿死人,更别说抓其他人来增加负担了。

所以最开始,某些小部落的消失,他们只当抵挡不住天灾,全员覆灭,或者其他部落饿红了眼,抢了对方的粮食来充饥。

草原上,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反正杀来杀去,也是自己的手下,没必要太过计较,只要按时送来牛羊财宝就好。

直到有传言说,这些杀人的,是明人!

如朵颜等部落这才有了震动。

他们虽然想不通一直龟缩在城里,被女真人嘲讽为“只会修城”的明人为什么敢主动出击,但人都跑到他们地盘上来了,总不能不闻不问。

把人打败拿住,再拿去找明朝要抚赏!

今年正好到时候了!

而京师之中,听说竟然有边军轻易出关而击蒙古,大明朝廷第一时间选择了弹劾!

又是轻启边衅!

朱由检直接震怒。

“勇卫营是朕派去的,他们要做的事,朕也是准了的!”

“你们说勇卫营轻启边衅,那还不如直接骂朕不知好歹,要做英宗第二!”

弹劾的文臣当即脸色一变,觉得自己实在大意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出关袭击者并非蓟镇将士,而是天子亲军。

而因为大同那边,察哈尔(插汉虎墩兔)要钱的消息已经传来,朱由检一听“轻启边衅”的言论,便极为不满。

“便是有你们这等文臣日日弹劾,搞得如今大明将士不敢出关,连迎战都未战先怯了!”

“要朕说,蒙古既为太祖成祖所驱,那便不当为难题。”

“鞑虏虽恶,可仍未能入关!”

“偏偏是你们这胡乱弹劾,搞得军心大乱,谁还敢言战?”

朱由检一声令下,便把那人拿了,又照旧例,让吏部考核此人一年以来的功绩,令户部清查此人家财。

若没什么问题,则可冠带闲住。

若大有问题,那就去诏狱里走一趟!

发完了脾气,朱由检便宣布退朝,转身回到乾清宫,继续盯着书房中的地图看。

张勇他们决定主动出击后,自然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了天子。

朱由检得知草原上的情况后,则是心生担忧。

原因无他,而是之前所做的糟糕预测当真成了——

根据锦衣卫、勇卫营等在草原活动得到的消息,朱由检可以得知,察哈尔这等蒙古一等部落也无力抗衡鞑虏。

其首领林丹汗因为其大业雄心,还有那虔诚的信仰,早几年就放弃了东蒙地区。

而黄台吉此人上位后,一改老贼酋努尔哈赤的粗暴作风,而是对蒙古诸部又拉又打,显然有整顿鞑虏内部野蛮粗糙,再立文明的迹象。

一旦使之整顿完毕,那鞑虏之力只会更强。

所以朱由检也额外重视勇卫营在草原上的活动。

哪怕他们只挑软的捏,可在杀几十个人都能宣为大功的眼下大明,朱由检并不担心他们的功劳。

只要的确杀了人,把威风抖擞出去,让蒙古知道大明朝还是敢去主动找他们麻烦的,大明才有重新介入东蒙草原的底气。

不然的话,只会撒钱,难道就能保证蒙古人不背信弃义?

行商者都会违背条款,何况本就粗鲁野蛮的蒙古人?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大摇大摆派使者来要钱的林丹汗。

……

“还是要给的。”

“唐太宗这般英雄人物,尚且有便桥之盟,大明不能东西并急,两面受敌……不过八万两银子罢了!”

察哈尔的新驻地,就在距离大同不到二百里的地方,且林丹汗常自夸有“四十万控弦之士”,摆明了是要“挟关自重”。

朱由检本气恼于其态度,

但如王象乾和杨肇基这样的老臣,都劝慰天子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岂能再给自己树敌——

五月初陕西又有奏报,“天边大红,久久未退,恐后又有天灾”。

武之望为此,拖着八十多岁的身子,频繁下地方巡查水利和田地,能催收催成的都催了,同时上疏请求朝廷早做准备。

去年虽然有所奠基,可陕西毕竟迟弊已久,非数年更改不足以正之。

何况即便盛世之下,天灾也难以为继。

那红云遍布,几乎要笼罩整个陕西,任谁看了都害怕。

朱由检于是只能应下王象乾的提议,对林丹汗且抚缓之。

不然察哈尔进攻大同,兵马粮草都要紧着山西去,必然要影响到对陕西的救援。

朱由检对着地图深深叹气,又让内档司再绘制一份西北局势图出来,同样摆在书房之内,以供御览。

随后,他抬步走出,前去隆宗门附近的暖阁之内,要同在此等候的大臣商议事务。

结果尚未到门前,便听到暖和之内传来一声暴呵。

“袁崇焕!”

“你狂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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