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您好。”
小小的办公室中，几位衣着普通，略显颓废的年轻人，有男有女。
他们小心翼翼地望向坐在桌后，老神在在的苏昭，大气也不敢出。
饶是苏昭现在已经名声扫地，对于他们这种小虾米来说，依然是难以仰望，不可触及的高山神峰。
苏昭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们面前，微微一笑：“不要紧张，要不你们来个自我介绍？”
几人小心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略长，看似领头的年轻人，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我叫顾川，是一名贝斯手，也是我们乐队的队长...”
其他几人也跟着大着胆子自报家门，吉他手，鼓手，琴手，弦乐手等等。
他们虽然看着很年轻，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朝气，透着一股疲惫与挫败，以及浓浓的失落。
乐队实力不俗，但他们在京城这一片也只能算二线乐队，前段时间参加了市里举办的音乐大赛，最终惨败给同地区的其他几只参赛队伍，排名几乎垫底。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些乐队大都由专业娱乐公司扶植，资源丰富，要啥给啥，还有专业的音乐老师带头练习。
他们呢，这群青年，都是追随着梦想与热血，才相聚在一起，既没有资本扶持，又没有大佬青睐，一路过关斩将，全靠自己的努力才杀出重围。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音乐室都没有，几個追梦的年轻人，在夜晚的废弃停车场里练习，在寒冬的空旷广场上练习，在明月之下的苍凉旷野上练习。
无数付出的艰辛，为的只是在音乐大赛上，追逐自己心中的音乐顶点，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实现这个梦，可是现实还是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将他们打回原形。
队伍的主唱，更是在这重大打击之下，精神崩溃，一蹶不振，主动退出团队。
现在的他们，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队长都在考虑着解散团队。
可是今早的一通电话又让他重燃希望，对方说，想邀请他们加入音乐工作室。
这令队长欣喜若狂，要知道，他们这种耻辱的败者，收破烂的都嫌他们脏，怎么会有工作室看上他们呢？
难道他们苦尽甘来，总算等来自己的资本扶持了么。
所有人都心存幻想，可是当真正看到了狭小简陋的办公室，几人的心凉了一截。
这么小的规模的工作室，看起来好像比起他们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有人收留，给他们提供演奏的三尺之地，他们就很感激了。
宋雅有些歉意地低声对苏昭耳语。
“苏总，十分抱歉，目前京城这片区域，没有被其他公司签下，又有能力的乐队，就只有这个了，您要是不满意，我马上让他们走。”
苏昭微笑着摆摆手：“不用，我再看看。”
在他们来之前，宋雅就已经把这个乐队的参赛视频发给苏昭，苏昭细细看过，尽管结局惨败，但这个乐队，很有潜力。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队长顾川：“对了，你们乐队叫什么名字？”
顾川闻言，脸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琴手女孩怯生生道：“白...白日梦乐队...”
“哦？”苏昭乐了：“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因为我们队员们都有一个白日梦，希望有一天，能够演奏出华语乐坛最好的曲子...”女孩轻咬下唇，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哈哈哈，好，很好！”苏昭忽然笑了起来，却不是嘲笑，眼中带着欣赏的爽朗笑声。
“白日梦也是梦，既然有梦，为什么不去实现它呢？”
众人望着微笑着的苏昭，有些懵懂。
“这...怎么可能实现呢？”顾川摇摇头，苦笑道。
“如果给你们一个机会，能够演奏华语乐坛最好的音乐，你们会全力以赴吗？”
“这...”众人望向苏昭，眼里带着疑惑。
顾川眼神透着疲惫，颓然道：“如果有机会，我们当然会全力以赴，可是现在...”
他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开了，对于命运对他们的嘲弄，屈服了。
“如果说，我现在有一首华语乐坛最好的音乐，你愿意帮我演奏吗？”
苏昭循循善诱。
顾川看向苏昭的眼神变了，变得疑惑，他总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在开玩笑。
华语乐坛最好的音乐，这里吗？
他环顾着还没装修好的办公室，地板有的已经开裂，周围的墙壁的瓷砖已经开始脱落，露出灰不溜秋的混凝土。
就连苏昭这位老板的办公桌和椅子，都是上一任主人丢弃不要的，上面还有几个破洞。
从理性上，他绝对不会相信苏昭的话。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仿佛一念惊动沙场黄土，一言定住混沌风云，浑身散发着云淡风轻，决胜千里的气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对于苏昭接下来的话，他的身体却鬼迷心窍地照做了。
“去录音棚，调试你们的乐器，等我五分钟，我把华语乐坛最好的音乐拿给你。”
“我只给你们一次测验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看你们的造化了。”
顾川心脏砰砰直跳，带着狐疑的众人进入录音棚，一边调试着乐器，一边透出大玻璃窗看向外面的苏昭。
“队长，苏总他...说得是真的吗？”年纪最小的琴手女孩方玉紧张道。
顾川小声安慰着方玉，其实心里也很没底。
只见外面办公室的苏昭对那个女助手吩咐了几句，女助手便离开了。
苏昭则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团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平铺在桌上，拿起一支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过了五分钟，苏昭画好了，拿着那张皱巴巴的纸走了进来。
“拿，华语乐坛最好的音乐。”
看着苏昭漫不经心递来的破纸，众人面面相觑，傻了眼。
顾川脸色变得一阵涨红，语气微微颤抖：“苏总，不知道我们乐队哪里得罪了您，让您这么羞辱我们，如果我们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我可以向您道歉，但是请您不要用这种方式戏耍我们，好吗？”
该死的，实在太可恶了，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戏耍他们，很好玩吗？
顾川暗暗猜测，他们或许根本就是上次大赛获胜队伍的公司，故意安排了这样一场闹剧，来逗他们玩，看他们的丑态的。
刚才信誓旦旦地说华语乐坛最好的音乐，现在就直接拿了一张破纸，涂涂画画前后不到五分钟。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昭淡淡望着激动的顾川，手里的纸没有放下，语气缓缓变冷。
“我说过，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住，看你们的造化。”
顾川闻言，脸色有些苍白。
就在苏昭准备收回纸张的前一瞬，顾川抢了过来，脸上透着悲凉与决绝。
为了这个团队不解散，为了兄弟姐妹不分离，这种耻辱，他这个大哥，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队长！”其他几人望着顾川，脸上透出浓浓的担忧。
他们年纪都很小，畏惧眼前苏昭的气场，不敢看他，只能看向最尊重的队长，等待他作为决定。
“都别愣着，准备演奏！”顾川厉声道。
他努力平复悲凉的心情，将那张破纸抚平，摆在几人面前。
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心里升腾起一种悲哀，身为败者，就应该被这样羞辱吗？
破纸皱的不成样子，几人要离得很近，才能看清上面苏昭龙飞凤舞的潦草笔迹。
很潦草，但勉强还认得出这是一首乐谱。
众人努力平复心情，马上进入状态。
乐队很专业，认真看着乐谱，琴手方玉开始了前奏部分演奏。
“0512232323531，2323531。”第一句前奏响了起来。
一瞬间，空气中的那股肃杀气氛变了。
被这短短一句演奏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与活力。
除了方玉外的几人都有些愣住，这，好像不是随手瞎画的音乐？
方玉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几个音符连在一起，无比自然，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就应该这么弹。
就连自己只是初次弹奏这段旋律，却又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手指不自觉地跟着音符跳动。
像是音符带着自己的指尖跳舞，又像是自己的指尖与音符认识，主动寻找着音符。
随着方玉将前奏部分前两句地演奏出来，其他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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