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传世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以前卖棺材,那是赚钱的买卖。更何况见棺发财、见棺发财,你懂不懂?”

“不懂!”范无救摇头:

“你要觉得不吉利,回头大家坐了你的船,给你钱就是。”

说完又道:

“多少钱一人,你说就是。”

“你——”张传世还想回嘴,赵福生见蒯满周已经召唤出黄泉,不由出声:

“好了,别贫嘴了,快些出发。”

“是。”张传世应了一声,接着冲范无救道:

“我看大人面子,不然今天不带你小子。”

说话时,他双手一握,摆出摇桨姿势。

只见一对冒着煞气的桨缓缓显形,被他握在掌中,他轻轻一推,那本来由一扇扇木门组成的零散‘船体’在他力量下竟凝为一块,顺着他桨的力量滑入了黄泉内。

这样的情景对丁大同等人来说新奇又刺激。

他在‘船’未入水时,看那黄泉只觉得如同涓涓细流。但当张传世摇‘船’入水后,却眼前一晃,顿时觉得自己脚下腾空,眨眼功夫便似是出现在一条汪洋之上。

那黄泉波涛翻滚,浊气升空。

泉水浑浊不堪,下方似是有无数细如发丝的黑气在水里穿游。

无数尸骨在水中沉载,耳畔好像还能听到有人临死前的痛苦呻_吟。

正当丁大同吃惊时,水中似是有一物轻悠悠的顺着水波推送了过来。

那物件殷红如血,在水浪中一闪一闪的,看得他有些好奇。

到近船前时,丁大同弯腰伸手想探进水中去摸,手指还没有碰到手,颈子却一下被某物勒紧。

“完了!”

丁大同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驭使的厉鬼是上吊而死,死后也以同样的方法杀人、制鬼。

丁大同一生最大的恐惧就是厉鬼复苏,所以他脖颈一被制住,厉鬼复苏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几乎瞬间就失去了力气。

但预想中的杀机并没有到来,刘义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这水不要碰。”

“什、什么?!”

丁大同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人从身后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高高提起。

他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半个身体已经仰在了‘船’外,外头是一条诡异的黄泉。

先前映入他眼帘,迷惑了他心志的是一朵古怪的花。

那是一朵殷红如血的花,花瓣细长,在泉水之中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满周。”

赵福生喊了一声小丫头的名字。

一串清脆的铜钱碰击声响起,似是对她的回应。

响声之后,丁大同便见那花迅速枯萎,顷刻间变成了一张腐烂的死人脑袋浮现在他面前。

丁大同吓了一跳,接着一波水浪打来,将这颗仍残留着生前痛苦的人头卷入河底之下。

……

相同的情况一一在其他人身上发生,好在赵福生出声及时,众人被拦了下来,没有出事。

“这——”

丁大同心有余悸,被黄泉这一吓,不敢再四处探望了。

他偷偷看了蒯满周一眼。

这小孩的实力强悍他是清楚的,知道她驭使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女鬼,也可以驭使一条黄泉。

可没有真正与黄泉打交道时,他不清楚黄泉的威力如此大,竟然可以迷惑他这样一个已经驭鬼经验丰富的人。

蒯满周在他心中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而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却对赵福生言听计从,这使得他对赵福生更加的敬畏。

“这是黄泉,也是满周的家。”

范无救坐了下来,解释了一声。

“这泉里的死人都是满周亲戚,你别害怕,就当自己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丁大同的脸色更难看,不由自主的往人群中挤去。

这一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张传世划船的速度。

有蒯满周在前指路,这条‘船’走得飞快,不出半刻钟功夫,便已经到了文兴县的镇魔司。

一见司府衙门,蒯满周便随即将黄泉收起。

张传世摇了一下双桨,怪‘船’往前滑行丈许,‘嗖’一声滑出黄泉,顺着地上泥泞‘砰’的撞上了镇魔司的台阶。

在出事的那一刹,蒯满周见机飞起,还悬垂了一根鬼线拴住了赵福生,将她高高挂起,使她免于狼狈。

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这条‘船’本来就是破门板临时组成,本来就不稳固,先前只是张传世以驭使大凶之物的力量强行将其粘合。

这会儿张传世力量一收,门板一撞石头,门上的众人稳不住身体,除了驭鬼者之外,大部分都摔飞出去。

“哎哟。”

‘砰!’

‘咚。’

撞击声、惨叫声同时响起,丁大同等人虽说因驭鬼力量强于其他人,在门板撞上石阶时抢先跳了起来,可也难免狼狈。

而卢家人、船工们就惨了,全都滚进了泥泞内。

昌平郡的驭鬼者敢怒不敢言,万安县的人则是知道张传世性格,早有防备,倒算体面。

唯独范无救惊魂未定,骂骂咧咧:

“老张这狗东西,真是满肚子坏水。”

“嘿嘿嘿。”

张传世乐不可吱,第一次被骂没有还嘴。

赵福生此时顾不上管这两人斗嘴。

她在被蒯满周‘抓’起的那一刻,首先是仰头去看镇魔司的上方。

大汉朝的镇魔司都有一方匾额,可以镇压当地的鬼祸。

她在仰头的时候,第一眼并没有看到匾额的存在。

赵福生心中一紧,思索道:莫非文兴县出事后,匾额已经被人取走了?

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纸人张。

纸人张觊觎匾额,一直在搜寻此物。

但文兴县出事的时候,纸人张应该也忙得不可开交。

他引导赵福生去了封门村,策划了鬼戏班事件,又将昌平郡卢家卷入鬼祸中,就算文兴县覆灭与他有关,他未必来得及将匾额取走。

这样的想法虽说有些天真,但赵福生仍不死心,示意蒯满周:

“满周将我拉高些。”

小孩曾为她取过匾额,知道她对这物件的重视,闻言手指一勾,那鬼线拉着赵福生冉冉升空,与镇魔司挂匾额的上方相持平。

离得近了之后,那被鬼气彻底包裹的镇魔司匾额映入赵福生的眼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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