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十七分,袁威宏潇洒地领着秦葛罗下台而去,余留李诺镇守手术室负责手术室的收尾,大手一挥:“加快手术周转,今天争取还是在下午五点前结束战斗。”

“好嘞,威哥!”巡回护士应得非常稳健。

袁威宏出手术室后,林方忠与龚罗元几位管床的专业型硕士也鱼贯而出,今天是刘海华这位现‘硕士大师兄’作为代表,快步追到方子业的身侧:

“业哥,今天晚上有空来练功房里玩一圈吗?”

“师兄弟们都期待你很久了。”

方子业上一次去练功房都是九月二十五号,距今已有半个月,方子业看了一眼袁威宏,知悉对方没安排后便道:“那正好我推了今天不想去的饭局。”

“晚上吃饭过后我就来。”

教学是提升学识点的根本大计与长久持续来源,方子业是不可能丢掉的。

思来想去,方子业还是觉得在网上开直播搞科研教学不靠谱,正规的医学专业技能传授与科研技能的传授,都应该保持传统的现下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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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引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反弹。

在网上做一做科普,可以吸引一些人知道有中南医院和方子业也就得了。

“那感情好,我就在群里面回复了啊,源培哥他们肯定会很兴奋。”刘海华出师得利后赶紧开始掏手机。

而后顿步错队后,开始叽叽喳喳地开始群发信息。

秦葛罗的耳朵清晰地听着刘海华等人的声音,也只能无奈地流露羡慕之色。

刘海华等人的年纪,正是学习的年纪,所以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请求方子业去教学。

方子业是他们的师兄,而他秦葛罗,算起来还是方子业的老师和前辈,‘名不正言不顺’下,想要方子业指点他却要更费一番心思。

“威哥,我们组的节奏越来越顺,你说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一天排三台手术啊?”秦葛罗建议。

袁威宏闻言马上摇头:“最好不要。”

“一是我们也是人,不是高速运转的机器,需要劳逸结合。我们现在做的手术应该优先保质。”

“二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现行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要将我们所有人的综合实力提升起来,最后都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层次。”

“葛罗你难道平时不看院里的信息么?我院的光谷分院区预计今年年底就会建成——明年的年中就会正式投入运营。”

“到时候,万一你被分过去了,没有了子业的托底,甚至可能是我带着你过去,那时候该怎么办?”

中南医院的确要新建光谷院区,不过这种事情与秦葛罗的相关性太小了,秦葛罗的确没有太多关注。

袁威宏的提议也不是空穴来风,现在创伤外科,袁威宏虽是“行政主任”,实则名不正言不顺。

宮家和教授来了中南医院,即便是杜新展教授让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邓勇号称是鄂省的‘三把手’,可邓勇与段宏这样的‘国手级’,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宮家和教授,则是与同济医院段宏教授相当的人物,不管是资历、知名度、技术水平都在全国处于领先顶尖水平。

目前,在创伤外科里,宮家和是带组教授,袁威宏任行政主任,即便是宮家和教授不说什么,其实内部框架陈设也不太正规。

“三,我们科室目前的发展规划,还是要求精、求要、求尖,而不该求多!”袁威宏已经平稳了自己的心态,秉持着将一种事情做到极致的理念。

秦葛罗点头,不再回话。

……

下午,六点整。

方子业才与袁威宏从手术室中退出,虽然袁威宏预料的是五点之前结束战斗,可今天下午的那台毁损伤重建术后的功能重建术,还是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棘手操作。

即便是发现了问题后,方子业自四点就开始接手手术也是再耗费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将手术推进相对满意的状态。

“你在科室里点外卖我就不陪你了,不过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盒饭。”袁威宏知道方子业答应了晚上去技能训练室教学,偏头对方子业说。

“师父,那不用,您还是回去陪小七吧。”方子业忙回道。

“我自己点外卖就行!顺便问问洲哥要不要一起。”

说话间,两人鱼贯进入到了创伤外科的病房,径直走去了办公室换下白大褂后,便去常规视察上午手术的患者。

值班的林方忠立刻紧随两人身后,详细地汇报着自患者出手术室后的每小时生命体征与引流量。

患者目前已经苏醒六小时,进了一点水,正打算喝粥……

“醒麻醉这么久了,喝点稀粥没关系。”

“后面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了,听从我们每日的功能康复进行阶段性的功能锻炼!”

“不能强求,最好也不要缺斤短两。”袁威宏面对患者与家属时的状态是非常沉稳的。

“谢谢袁教授,谢谢方教授,我们一定会配合的。”

“我老公看着其他病友在科室里自如行走锻炼,早就羡慕不已了,绝对不缺斤短两。”病人的老婆再三保证。

手里提着小果盘:“袁教授,这就是我们顺手带的水果,您和方教授别嫌弃,拿着吃一些吧。”

“实在辛苦你们了。”

“不用了,水果你们自留着吧,不然我们办公室就得改水果批发部了!”

“你也看到了,里面已经塞了很多水果,都是你们家属趁人不注意放下的。”

“但其实没必要,坏了是浪费粮食浪费钱,你们的好意我们已万分心领!”

“我和方教授还要去磨一下明天的手术案例,你们好好休息,莫送我们,更别送东西。”

“好好休养!”

问清楚没有其他特殊不适后,三人才又在家属‘道谢声’中退出病房。

只是袁威宏叉腰环绕的动作才做了两圈,林方忠低沉的声音就袭送到了耳旁:“师父,腾教授还没走!”

袁威宏的动作僵硬,愕然偏头,看向自己的学生。

“现在还在主任办公室里,陈芳教授已经离开了。”林方忠知道袁威宏的心情不好,也只能如实汇报。

“唉!”

“子业,你先点一份饭,跟我一起去会会这位滕老师吧。”袁威宏摁拳头顶了顶自己的额骨。

方子业转身对林方忠说:“两份烤肉饭,你问一下洲哥,他要的话就三份。”

“加肉加辣不加饭,等会儿我把钱转你。”

林方忠是袁威宏的学生,七年制,今年九月份才入科,与胡青元算是同一批进科室。

袁威宏板着的脸皮从进到主任办公室那一刻被情绪拉开,讨好的声音似乎能将水凝土的组织的办公室墙壁软化:“滕老师…滕老师,实在抱歉!”

“现在才下手术,让您久等了。”

腾教授还真的就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天,漫不经心地闻言转头:“袁主任这是不打算躲、舍得来见面了?”

袁威宏赶紧示意方子业去添茶,一边道:“滕老师,看您说的,我哪里是躲啊。”

“每天都有手术安排,手术已经开台,总不能置手术于不顾吧?”

方子业走到放茶处,发现这位腾教授也是不客气得很,把袁威宏取出来的茶叶全都干完了。

不过方子业也没有牢骚,规规矩矩地重新新拿了一盒。

“袁主任,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

“你就说吧,我这老同志让你给欺负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吧?”腾教授老气横秋地直接亮剑。

袁威宏客客气气地赔笑:“滕老师,您这话言重了。小袁我实在承担不起,您得好好明说一下,到底是谁能欺负滕老师您。”

腾元贞也不再卖关子,再度翘起二郎腿:“我们烧伤科的手术室被分给了你们创伤外科。”

“你们创伤外科本来就单独享有两个手术间!是两个啊。”

“我们烧伤科的那个手术间,还是与老年外科共用的。”

“这不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么?”

袁威宏闻言打断:“滕老师,这是医院医务科的安排,我们创伤外科没提过!”

腾元贞闻言冷笑:“你们是没有提,但还不是你们他娘的拍马屁拍得好,把你们科室的一些病人拍舒服了?”

“所以仗势欺人,以权谋利!”

“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创伤外科是高干病房的部分分床?”

袁威宏这会儿直接把关起来的主任办公室门反锁起来:“滕老师,请慎言!”

“我们医院的确是有高干病房,但那是老年科分管的病区,与我们创伤外科没有半毛钱关系!”

“至于手术室分配,是医务科与手术部根据每个专科的手术量统筹安排的。”

“您怎么还追责起我来了?”

“如果您觉得是我去哭着喊着抢来的,您拿出证据,我马上道歉,并且申请把手术室还给你。”

“但没有的事情,您也不能诬陷。”

“倚老卖老并不是什么好脾气。”袁威宏回话也颇为不客气。

也是袁威宏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不然的话,创伤外科的李国华或者熊志章老教授来了这里,能把腾元贞直接揍出去,他还不敢还手的。

腾元贞的脸皮瞬间横跳不已,虽早知袁威宏的嘴很毒,可当面撕破遮羞布,也是让他老脸微烧:“袁主任,明人不说敞亮话!”

“我们烧伤科难呐,本来手术量就不多,如果手术安排还不及时的话,可能一部分病人就出走了。”

“袁主任,你要知道,我们烧伤科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科室,目前承载的手术方向有限。”

“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你把创伤外科的手术间,借用我们病区几天?”

“我也不要多,一周两天就可以,就保持之前的手术节奏即可。”

“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们科室的难处。”

“我们烧伤科,和你们骨科比不了。”腾元贞说得是声色并泣。

不过,袁威宏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滕老师,您说传统科室?”

“现下,整个医院,有几个专科能比我们创伤外科更加传统的?啊?”

“我们创伤骨科,存续至少已经几千年了。”

“现在一些好一点的镇医院都可以做骨折手术了,我们科室,已经多久没有做过单纯骨折手术了?”

“我们创伤骨科之前难的时候,医院里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么?”

“二十一世纪初,地级市医院和县医院的手术水平发展迅猛,导致我们这一级医院的创伤病人量骤降。”

“那个时候,我们科室的老教授也去给别人求情,说我们创伤骨科传统,但结果呢?”

“论保留传统两字,您可欺负不了我们创伤骨科!”

烧伤科好歹还能收治一些骨折病人,但创伤外科,已经很久没有收单纯的对症患者了。

适时,方子业已经将茶水泡好,分别推给了腾元贞与自己的老师,用的不是袁威宏买的专用杯,而是消毒过的大玻璃杯。

腾元贞听到这里,呼吸闪烁了好几次。

“那…那……”

“那袁主任你帮个忙,现下,我们医院手外科的手术量非常大,反正他们也不做皮瓣移植术,你不如去和刘主任商量一下。”

“那些手术他们要是不愿意做,就把手术直属权匀给我们科室算了。”腾元贞退而求其次。

或许,这才是腾元贞的主要来意。

袁威宏笑了起来,再度拒绝:“滕老师,手外科的手术直属权,是我们兄弟科室的家务事。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我可开不了这个口,要去说的话,就只能滕老师您自己去说了。”

腾元贞瞬间拍桌暴站而起,发火了:“袁威宏,我给你提这你也不行,提那你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袁威宏也是拍桌而起:“滕老师,非常简单。”

“您爱干嘛干嘛!”

“您要是想要回手术间,自己去找医务科提,您要是想要皮瓣移植术的手术直属权,自己去找手外科提。”

“这是你的自由。”

“我只是个做事的,我服从医院安排。”

袁威宏接着声音拔高几个调子,威胁地看着腾元贞提起的手,警戒道:“你还要动手啊?”

开玩笑,你要打我我可会还手的。

腾元贞看着方子业与袁威宏两个彪形大汉瞬间把手收了回来,抡起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狗仗人势!”

袁威宏也是收敛了脸上的怒意,道:“滕老师,其实医院还是相对公平的。”

“如果您觉得,烧伤科有发展潜力,或者您能够带着烧伤科走到全国的前列去,您可以带着烧伤科的人去立军令状啊?”

腾元贞闻言,脸皮瞬间一垮:“我?”

“我可学不来你…那群莽夫。”

方子业闻言,眼角一紧。

虽然腾元贞并未明说,可方子业也大概可以推测得出来,想来中南医院骨科的那些老前辈,在他们正鼎盛之年时,为了骨科的发展,没少打拼。

立军令状,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相当于将一辈人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是做不到军令状的内容,就要集体引咎辞职……

在他们那个年代,能如此去莽?

李国华、熊志章等老头的面庞在这一刻瞬间固化,他们都不再是一个又一个符号。

中南医院的原身只是鄂省医学院,只是一个大专!

二十一世纪初才并入到汉市大学,那时候的中南医院,提升三甲医院才十年!

短短十几年里,李国华老前辈等人,愣是从这种家底,将中南医院的骨科提升至全省前三!

这才有了自己等人所享受的余荫,其中艰苦,常人难想。

“滕老师,您这也不愿,那也不愿。”

“那请好走,不送。”

“既然知道我们科盛产莽夫,那就趁我没有把我们科的老前辈叫来之前,别来惹事儿了。”

“我们骨科可以讲道理,也可以不讲道理,可以讲武力,也可以不讲武力。”

“请走,不送!”袁威宏大大方方地打开了门的反锁位,将门拉开,一点都不给情面。

袁威宏的身姿挺拔!

袁威宏读研期间,中南医院骨科的地位已经稍微好一些了,可袁威宏跟着自己老师楚老教授,也吃过苦。

所以,他知道骨科发展的不容易,不可能把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资源就拱手让人。

到了嘴边的肥肉,没有理由不去咬!

有苦吃苦,有肉吃肉!

发展到了现在,袁威宏也只能坦然受之,并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地将创伤外科往前推,并不能回头!

“师父,茶还是热的呢。”方子业适时,恰到好处地补了一句。

腾元贞闻言,全身一颤,看着完全不尊重老人的方子业与袁威宏二人,挥了挥衣袖,转背离开。

可等来的却不是袁威宏的挽留,而是主任办公室的一声重重关门声。

腾元贞哑然开合几次,离开了创伤外科。

办公室里,方子业才端起茶杯问:“师父,腾教授所说的军令状是怎么回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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