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能这样!”李谓之气愤地握紧了拳头,“父亲也是为了西垣城数百妇孺的安全,再说,割让西垣城的事是朝廷决定的,怎能都怪在使团头上?”

“你嫂嫂前两日去山上的庙里烧香,下山途中遇到些百姓围堵,他们吵着要你父亲拒绝割让西垣城……否则就不放她走,”朱氏看着桌案上的西瓜刨冰,心塞得一口也吃不下去,“你嫂嫂怀着身孕,大热的天在山道上困了两个时辰,后来还是你哥哥认识昭王府的人,才想办法将她接下山,可一回到府里……你嫂嫂她就小产了。”

“啊?”李谓之回想起杨氏柔柔弱弱的样子,觉得心痛不已,“嫂嫂怀胎已有五个月,小产?这可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就连大人也……”

朱氏捂着眼睛哭起来:“大人孩子的血装了快两面盆,你嫂嫂到现在还在昏迷。稳婆说……那是个男孩,我们李家的长孙,你父亲一心期盼的序儿……没了!”

“可恶!”李谓之恨不能现在就飞回上京去教训那帮暴民。

“谓之,我不明白,你父亲为国鞠躬尽瘁一辈子,为什么到头来……他们却说他是卖国贼?为什么连我们李家未出世的孩子也容不下?”朱氏拉着李谓之的手,目光里都是迷茫,“谓之,当初菩萨给我的那支签……说我们李家有血光之灾,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那未出世的孩子……”

李稷年轻的时候只顾着读书,无心娶亲,她和李稷是老夫少妻,这些年来倒也过得安稳,忽然遭遇这种事,朱氏忽觉心中空落落的。

“母亲,”李谓之死死咬着嘴唇,“不该是嫂嫂和序儿,应该是我才对。”

顾辞拍了一下李谓之的肩膀:“胡说什么?你不能有事。”

小院里一片愁云惨雾,院门外有几个衙役和邻居在围观,顾辞急忙起身去关上了院门。

“师母,你节哀,一切等老师回来,朝廷自然会给李家一个公道。”顾辞回来朝朱氏行了个礼,“至于谓之,在下会照顾她的。”

“母亲,我想去上京看看嫂嫂。”李谓之心头酸涩,强忍着泪水。

“你去干什么?”顾辞一脸严肃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上京如今正是满城风雨,万一那些人针对你,你不是羊入虎口?还是听我的,师母也暂时在长平住下,先别回去了。”

“我要给父亲讨个公道!”李谓之红着眼睛,眼泪决堤,“给嫂嫂讨个公道,再说嫂嫂如今重病昏迷,我怎能不去看一眼?”

朱氏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角,朝顾辞道:“顾大人,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李家不能倒,我身为李家主母,怎么也不能躲在长平。我今日来就是……看看你和谓之,知道你们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母亲,我陪你一起回去。”李谓之目光坚定看着她,“你放心,我不惹事。”

顾辞把李谓之叫到一边,二人避着朱氏说话。

“此次割让西垣城的消息一出,民间马上就把父亲打成卖国求荣的罪臣,我觉得事情不简单,”李谓之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辞,“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其实老师在离开上京时,就已经预感到会是这个结果,”顾辞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朝中局势变得竟然这么快,我担心老师一回到上京,就会被那些人害死。”

“国难当前,那些人却借机排除异己,真是可恨!”李谓之挥着小拳头,“我要去上京为父亲和李家讨个公道。”

“这事儿你一个弱女子还是别瞎掺和,”顾辞拉住她,“老师就是怕你收敛不了自己的脾气,才会让我把你带到长平来。谓之,忍一时风平浪静,忠奸善恶自有公论。”

“我忍不了,你让我去吧!”李谓之恳求道,“我留母亲在长平住一晚,明日我们就回上京去。”

顾辞犹豫了好一会儿,见她心意已决,才无奈点头道:“也罢,不过我在长平有事,不能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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