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意一旦附着于外物,本就会丧失几分虚无缥缈之意,对这些大能之辈而言,也变得有迹可循。

日后传念他人,倒是要再谨慎些。

另一边,颜青山继续嘲讽道:“公羊老头儿,你不过是咱家手下败将,怎么,这皮又紧实了,需要咱家给你松松?”

那公羊寿显然也是个脸皮厚实的主,顶着个酒糟鼻,立马回怼过去:“哼,要不是你这老狗背后叠了百八十个人,老夫能输给你?也不知当年是谁被我和师兄撵成了丧家犬?要不是大虞朝廷一卷诏书保你,今儿个还能有你这阉货乱跳?”

附身朱蛤的谢自然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二人斗嘴,半晌后,才提了提嗓子,不耐烦地喝斥一声:“聒噪!”

为了将反转的效果拉满,谢自然还特意控制着《童趣图》,让幼童窥视的威压在池塘里一闪而逝。

一时间,长空中的一众修士,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所有人的视线,都瞬间汇集到那个平平无奇的蛤蟆怪身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一干修士眼里,这朱蛤除了体型大点,浑身上下分明一丝法力也没有,连称它一声妖都是抬举了,可刚才...等等,这蛤蟆身上穿的,是替命宝衣?

在场修士不乏眼尖的,这替命宝衣乃是北原那边宝青坊炼制的珍宝,天下一共只有十件,便是万石灵石也买不来,早早就被那些积年老怪搜罗去了。

这蛤蟆...不简单啊。

所谓人的皮,树的影,谢自然也没想到,竟是身上一件宝衣把蛤蟆的人设给立起来了。

不过在颜青山几个大修士眼里,替命宝衣虽然少见,但也算不得什么,真正让他们忌惮的,是刚才那声呵斥。

颜青山眼角微微一斜,一丝杀意在眼底一闪而逝。

就在刚才,那后背发凉的感觉,让他一瞬间想起了幼年时。

那时候他尚未入宫,还是个性子孤僻的小叫花,由于不合群,就在东临城的大雪天里,被一群年长一两岁的叫花践踏,蹂躏,他们扒光他的衣服,冲着他身上撒尿,那是他永难磨灭的噩梦。

那种孤立,恐惧,无助,就在刚才,那些感觉通通回来了,他好像又被那些恶毒的幼童盯上,惊出他一身冷汗来。

还好那感觉只是转瞬即逝,但他不愿再想起这些,所以再看向那朱蛤时,心里已多了分怨毒。

谢自然全然不知,一时不察,倒是把这老阉奴给得罪上了。

只见朱蛤瞪大个铜铃眼,从一众修士身上扫视一圈,慢悠悠说道:

“我乃青壤蛤蟆仙师,今夜路过贵宝地,发现山中有藤妖害人,我见二位黑袍道友重伤不敌,于是施了些手段,除了这祸害,没想到却惊扰到了诸位道友。”

谢自然此言一出,仙门道派那边顿时嘤嘤嗡嗡,毕竟青壤仙家素来被大虞朝排斥在外。

正巧这时,有两个黑袍教徒御使着遁光赶来,在颜青山耳边低语了几句。

“二老已找到,目前仍是重伤昏迷。”

颜青山眼角一咪,他才不信那蛤蟆的鬼话,区区藤妖,能重伤我两位宿老?

他定要将背后之人引出来。

“哼,一头癞蛤蟆也敢妄称仙师?”

颜青山怒斥一声,随后冲着公羊寿招呼道:“公羊老儿,你我再如何斗,那也是我人族窝里的事,岂能让这异类坐山观虎,日后再来大收渔利?”

颜青山心有腹稿,继续说道:“你长春山上的剑仙,不是历来以斩妖除魔,肃清寰宇为己任么?这大虞西南三郡的仙门里,要论扫荡异族的功勋,你长春山可是列居前三,你可莫要忘了朝廷的褒奖啊。”

谢自然心头一笑,这颜青山真是鬼蜮心思,竟拿起人妖两族之别来大做文章。

这是非要和他过不去了。

“老阉狗,你也少拿话来激我,我长春山不是滥杀之辈,斩的都是为祸一方的孽妖,岂会被你区区几句话挑拨?”

公羊寿话音未落,偏于一角的素女宗了因老尼也诵了声佛号,说道:“我佛慈悲,我各家仙门之中,也有仙兽灵禽无数,哪会因区区异类二字,就滥开杀戒。”

“颜老施主,还是莫要再造口业。”

颜青山闻言,故意拉长了声线,一阵肆意长笑。

“尽扯些冠冕堂皇的话,诸位道友,难道是要公然违背与大虞朝订下的《人道盟契》,放任青壤的妖物不管么?”

“这要是传到了司天台,可不好办啊。”

谢自然心里哂笑一声。

虽然他只想安安静静藏身幕后,在大鱼没有露面之前,不愿冒然显露修为,惊扰了局面。

可你颜老奴不识好歹,非要咄咄逼人,那谢某人便借着这蛤蟆仙师,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兵不血刃。

今夜,便送你缠教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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