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高大,层阶高两尺,两侧垂带踏跺,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井序森然。古人造宅,讲究门高于路,故而设置台阶。其数为单,阳卦奇,阴卦偶,阳宅必用单数。有品级的官员,六品七品门前台阶不能高于二级,五品不能高于三级,九为至尊,只有皇帝可用。寻常百姓自也可置台阶,多为一三五之数,但高度有限,四品以下官员以及庶民,台阶限高一尺。
门楣上四个门档,也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建制。
依稀记得,无方庄门前一样的台阶,比这个几乎矮了一半。至于门楣,无方庄亦有匾额,记忆中乃是陈氏惯用的“文范遗风”四字,至于题字者当是无名,并无印象。
大门紧闭,沈放上前敲门多时,方听里面脚步声响,一个衣衫整洁得体,透着沉稳干练的白发老翁开门出来,微微拱手,客客气气道:“足下何人,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沈放还礼道:“小可沈放,受燕京城东北柳巷故人之托,前来拜访。”柯云麓言语含糊,此间何人,是何交情一概未说,沈放一路思前想后,还是搬了这套说辞出来。燕京城东北柳巷正是玄天宗总堂所在。
白发老翁面上波澜不惊,也不知对这地名是否知晓,仍是客客气气,道:“既然如此,请里面奉茶。”
进门果然是一面高大照壁,绕过照壁乃是个大大的院子,正对厅堂。
沈放暗暗点头,无方庄那宅子,十有八九,就是照着这宅子的样子仿制。老翁前面引路,进了大堂,直接转到后门,果然堂后又是个院子,两边回廊相通,各有月洞门通往两翼。
自左边回廊月洞门而入,是一个小小院落,几间厢房三面围合。老翁打开一间房门,道:“客人里边请。”跟着解释道:“主人正在插花,怕是没三五个时辰出不来。”
沈放眉头暗皱,这老翁也不去通禀,直接带自己客房歇息,自有缘由。只是不知插何等样花,竟要三五个时辰,这自己可等不得。拱手道:“小可远道而来,更有要事在身……”
故意留个尾巴不说,果然那老翁回道:“客人宽恕则个,主人家插花,向来不容打扰。”微微一顿,接道:“主人三令五申,便是家里走水,屋子烧没了,也不得扰他。”
沈放出言试探,其实心里已经有底,这般怪癖自有缘由,定不是好更改的,微微一笑,道:“既然主人家规矩如此,自当遵从。不过小可酷爱此道,也受过名家指点,不知可否前去观摩一二。”
老翁面露犹豫之色。
沈放道:“小可非是虚言,临安排办局的李道一,先生可曾听闻?”
老翁哦了一声,道:“李道一?确是闻名许久,如此客人请随我来。”
沈放暗自窃喜,心道,我可没骗你,巧了,我也只是闻名许久。
随老翁穿园过院,一路之上,修竹成团成片,随处可见。只是这偌大的宅院,却不见一个人影。来到一处雅舍之前,见门楣之上,悬挂“安定堂”三字,老翁上前轻轻叩门。
半晌里面方传来一个老者声音,语气平淡,但透着威严,道:“何事扰我?”
老翁道:“回禀主人,这位客人乃是燕京城东北柳巷差来,有事拜访。因是临安李道一的高徒,老奴擅自做主,引他前来。”
里面老者道:“李道一?进来吧。”
老翁轻轻推开房门,原来只是虚掩,就见一间不大屋子,除了一桌一椅,并无旁物,一白发老者,背对门据桌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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