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这是奴婢第三次下药了,因为田贵人说,这种药,要连着下好几天才会有效果,奴婢在长乐宫伺候,主子们的吩咐,奴婢不敢不从啊。”

下三次药。

皇上无暇顾及山竹,他想知道杜仅言被毒成什么样了,她的肚子,是否异样。

杜仅言在回廊里缝小衣裳。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足月余,就开始给他做衣裳了吗?”皇上弯下身去,语气平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这些衣裳,是给皇后娘娘的孩子做的,再过一阵子,皇后娘娘就该生了,虽然绣娘们已经给皇后娘娘的孩子预备了不少衣裳,但臣妾还是想亲手做上一些,算是臣妾的心意。”

要放在以前,皇上准会说,杜氏你又在拍皇后的马屁。

这次因为担心杜仅言的安危,皇上的话也好听不少:“杜氏,如今你也怀有身孕了,你要处处以自己的肚子为先。”

“臣妾好好的。”

“朕知道你好好的,不过张太医一直给景仁宫里请脉,朕瞧他医术可以,所以特意让他来给你把把脉。”

“皇上,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奴婢屈居末流,怎么敢谋害杜嫔,这一切都是田贵人跟先贵妃指使的,皇上,奴婢家里还有老母亲,求皇上饶命啊。”山竹跪在外头磕头。

皇上微微皱眉。

山竹下药的事,他没想打草惊蛇。

毕竟当下杜仅言怀着孩子,他怕惊着了她。

没想到山竹还在外头嚷嚷起来了。

皇上给了高让一个眼神。

高让出去,招招手让人拿手帕子给山竹的嘴堵上,又拿了绳子给山竹捆得结结实实。

“皇上,山竹是犯了什么错吗?”杜仅言明知故问。

田令月出身卑微,心里却孤傲。

自打住进长乐宫,她那颗高高抬起的头什么时候向杜仅言低下过。

听说先贵妃被幽禁以后,田令月过的并不如意,所以也甚少出来走动,这几日却让山竹接二连三来买吃的,而且每次一来,就着急忙慌往小厨房里钻,再说田令月不过是贵人位分,每个月的例银很有限,她又不像史景,家里有补贴,她就指着那几两银子过日子,今天一两明天二两的来买饭菜,似有反常。

反常即妖。

多提防一些总没错的。

杜仅言打开系统,买下了监控器。

苹果伪装的监控器又大又圆,清晰度还高。

杜仅言把苹果摆在厨房柜子上,角度不错,她坐在正殿里拿着另一个苹果,也能将小厨房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而且三百六十度可调。

系统商城里的东西不断更新,现在的监控器清晰度比以前高了不少。

她当然能看到山竹往陶罐里下药。

为免打草惊蛇,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就想看看,长乐宫还有些什么手段。反正宫里日子不比外头,宫里女人的娱乐活动很有限,偶尔看看监控器,跟看电视剧一样,也可以消磨时间。

没想到皇上竟然也发现了。

“山竹的事以后再说,朕现在很想知道,你的身子如何了。”

张太医已经把了脉:“皇上,杜常在的胎相很稳,脉搏沉稳有力,并未受到影响。”

“那个陶罐里的汤,这几天你喝了几回?”皇上还是不放心。

“陶罐里的汤啊,最近臣妾胃口大开,总想吃些油腻的,陶罐里熬的东西清汤寡水的,臣妾不想喝,所以就没喝。”

“真的?”

“真的。”

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后吃的用的,都要当心,知道吗?”

杜仅言点点头。

皇上走时,带走了山竹。

山竹哆嗦着跟在皇上身后,一边走一边抽泣。

高让见她磨磨蹭蹭的,恨不得踢她一脚:“这时候你哭上了,你好大的狗胆哪山竹,敢往万如殿下药了,还好万如殿主子平安无恙,若因为你,伤了杜嫔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去地底下哭也来不及了。”

山竹直接原地跪倒:“公公,奴婢真不是有意要害杜嫔的,奴婢是有苦衷的,奴婢不能不听长乐宫主位的话啊。”

“胡说,难道她们让你杀人你也杀吗?你若真是善良的人,大可以把此事禀告给皇上让皇上为你做主,你没禀告皇上,你选择的是害人。可见你鬼鬼祟祟。”

“呜呜呜……”

山竹还坐地哭起来了。

皇上突然停住脚步:“高让,她若不想走,就地处置了。”

高让会意,抽出拂尘做出要把山竹勒死的样子。

山竹吓得赶紧站起来,夹着腿快步往长乐宫去。

“交待你的可记住了?明白话该怎么说吗?”高让问她。

山竹点点头。

长乐宫一向都是安静的。

当初贵妃得宠,行为霸道,不喜欢别宫的人在她宫门口走走停停的,所以当时的长乐宫连只蚂蚁从门口爬过都要夹着嗓子小点声。

后来先贵妃被幽禁,田贵人虽然名着涨了位分,但皇上一次也没来看过她,也是明涨暗降,所以长乐宫也是门前冷落鞍马稀。

宫墙的尽头,便是长乐宫了。

明黄的琉璃瓦落了尘,逢年过节也没人打扫,整个宫殿瞧着有一层灰。

两扇朱漆大门紧紧地合上,门口空无一人。

山竹站在台阶上,理了理头发,又理了理粉色的衫子,挤出一点儿笑挂在脸上,推开门进了院子。

皇上带着高让,小心翼翼跨过门槛,在进门的假山那儿站住了。

假山像是屏风,挡着外头的风。

当年贵妃还得宠的时候,院子里的摆设,比皇后的景仁宫还高档,这些假山还是从御花园中移过来的。

只是当年假山上打理的光溜溜的,如今伺候的人不尽心了,或许主子们也没有闲功夫欣赏了,假山上长出了青苔。

田贵人在廊下抄经,孟玉珠在旁边练舞。

“田贵人你也该抄累了,反正也没人看,还抄来做什么,不如歇歇。”孟玉珠的腰比原先还细了些。

田令月放下毛笔揉揉手腕:“咱们如今在长乐宫里跟活死人差不多,皇上总不来,便没有恩宠,没有恩宠,只有受人欺负。皇上那条线,我算是搭不上了。想着太后总归是念佛的,我抄些佛经让山竹送过去,或许太后念在佛经的份上,会记得我。”

“那个老颠婆,你指望她。”孟玉珠轻蔑地笑笑:“当年先帝欲立越王为帝,就是那个不明是非的老颠婆,非要举荐当今皇上称帝,她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疼的,宁愿去疼别人生的儿子,这么个老颠婆,你指望她疼你吗?白日做梦。”

“贵妃娘娘你已经被皇上幽禁了,恐怕这辈子皇上都想不起你来了,娘娘为何还要练舞呢,又有谁会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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