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常在不过是区区一个深宫妇人,能有几分见识?咱们这些栋梁之才也没人能想出法子来,杜常在就能想出来了?不过是哗众取宠。”姓罗的大臣眼睛一翻:“若杜常在这样的小女子也能想出办法来,臣也能想出办法。”

皇上也没惯着他:“既然罗爱卿能想出办法,来来来,你先说。”

姓罗的大臣......

杜仅言常有鬼主意,皇上是知道的。

但当下庸星城连年绝收,百姓的境况势如水火却不是开玩笑的。

就像臣子们说的,杜仅言只是一个深宫妇人,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呢,皇上并不怀什么希望。

“既然杜常在说她有计谋,那便听她说说,若是行不通,全当玩笑,若是行得通,那她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了。”

这倒像句话。

皇上坐正了身子,满怀期待地望向杜仅言:“你来说说。”

“臣妾这一计,一能让庸星城不缺粮,二能让庸星城的粮价降下来。”

“什么计?”

“妇人之计。”

大臣......

皇上浅浅一笑,见各位大臣黑着脸,便挥挥手:“爱卿们都回去吧,朕瞧着杜常在的方法可行,就按她说的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皇上您老人家幻听了?

杜常在说了什么方法吗?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皇上您是在哪听到的?

皇上自有话说:“杜常在跟朕心意相通,她的心思不用说出来朕都知道,就按她的妇人之计。”

“可是......”

“朕的话不算了?”

“皇上万岁。臣等不敢。”

“退下吧。”

“是。”

大臣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拔腿出了太和宫。

才出太和宫,在拐角的甬道上,户部的人就把杜仲围得水泄不通。

杜仲陪着笑,有些尴尬。

“杜大人,你养的好女儿,算是把皇上迷住了,刚才咱们商议的国家大事,她说她有计谋,咱们可是连那计谋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杜常在的父亲,你可知道?”

“老臣也不知啊。”杜仲打着哈哈。

“杜大人养的好女儿,如今皇上为着她,连黎民百姓的大事都不管不顾了,只顾着享乐。”

户部的人说的不无道理。

因为他们前脚走出太和宫,后脚高让就去南府里叫了二十多个歌姬,歌姬们穿着青绿色露肩衫子,梳着高髻嬉笑着从一群大臣身边走过,脂粉香甚浓啊。

“岂有此理。”

“杜大人你看看,你看看,好好的一个皇上,啧啧啧......”

“刚才出来的时候,老臣还听见皇上说,叫南府的歌姬过去,接着喝酒接着舞。庸星城百姓还吃不饱呢。”

皇上病好了,太后终于放下了她盘的油亮的佛珠,经书还未看两页呢,又听说一群歌姬在太和宫里搞起了派对,乌泱泱一群人,皇上哄走了大臣,独留杜仅言陪着他喝酒看表演,都两三个时辰了,太和宫的歌舞就没停过。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啊。

太后又搓磨起她的佛珠,心中静不下来,取下发间的金簪子,又让关姑姑开了箱柜,捧出一盒子的镯子耳环金锭,并把金簪放置其中。

沉甸甸的雕花盒子里,是太后私藏的金银家伙。

“给皇上送去,就说庸星城百姓日子艰难,哀家看不过去,这些金银家伙,让皇上收起来,一块送到饥民手中,让他们换些米面食物,也算哀家的一片心。”

关姑姑捧着盒子去,很快又捧了回来。

“皇上说,太后您的心意他领了,可如今庸星城的米面价格涨上了天,这盒子里的东西,未必能买得上二斤米,太后您还是留着戴吧。”

太后差点儿噎住。

这盒子里的东西,少说值几百两银子。

皇上竟说买不了几斤米?皇上是又想在太庙里跪规矩了吧?

“皇上还说什么了?”

“皇上说,他病了一场,身子还虚着呢,这几天得看看歌舞表演,听听戏什么的,补一补身子的亏空。这几日便让杜常在于太和宫里伺候着,旁人就别去打扰了。”

太后将佛珠拍在小几上。

活了大半辈子,活成别人了。

皇上宠爱杜氏也该有个度。

即使杜氏救了他的命,也不能这么惯着吧。

什么叫旁人不便打扰?

难道弃庸星城百姓于不顾了?

立志要当一名昏君?

所谓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列祖列宗好容易传下来的江山,皇上你不能不慎重啊。

次日皇上并未早朝。

文武百官在朝上议论纷纷。

太后拄着她的金丝楠木拐杖来到太和宫门口。文武百官也跪了过来。太和宫外头,已经是人头攒动。

高让见太后拾阶而来,赶紧跪下:“太后,奴才给太后请安。”

“让开。”

“太后,皇上说了,除了杜常在,不让外人进去。”

“哀家的路你也敢拦,高让,你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高让伏在地上,耳畔有细细的汗。

太和宫里歌舞生平,比起昨日,今日更是新添了六名舞姬。吹吹打打的乐师也加了两名。

葡萄美酒夜光杯,能饮一杯是一杯。

太后听着殿内传出的鼓点与笑声,手中的拐杖重重落在地上。

威武百官可都看着哪。

皇上这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吗?

昏君妖妇,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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