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率大军回返朝歌城的路上,安营扎寨后的主帐内。

此间发生的情形,李平安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在商量,该如何处置东夷部落搞来的这些俘虏。

帝辛听着这群大臣的禀告,多少有些头疼。

商容道:“大王,此间诸俘虏若想带回朝歌城,单单是粮草之用,就是一笔难以计算的数字,当真不如就地处置。”

几位随军大臣各自劝诫:

“大王,若是不想血流成河,彰显您怀柔之心,也可将诸俘虏沿途赏赐给各家诸侯,赏弱诸侯、扶持其壮大,可徐徐图之、制约方伯。”

“各家诸侯本就已是我朝歌心腹之患,再将奴隶赏赐给他们?”

“大王!臣以为,此次我们携大胜之势,必震慑各路诸侯,不如就在各地征缴诸侯粮草!若他们敢不缴粮,就是忤逆大王,可就地伐之,以儆效尤!”

“是啊大王!那东伯侯着实可恨,此前数年拒不出兵,而今您亲征东夷,他们便来回返,还故意在战阵之中留下缺口,让东夷主力有逃脱之机!”

帝辛沉吟几声:“东伯侯乃八百诸侯之首,却是当前寡人之患,寡人若对他下重手,只恐激起东部二百路诸侯之乱。”

“大王,东夷部落为何不去攻打东伯侯之地?此事着实蹊跷。”

“启禀大王,诸部落有大批战将被我等擒拿,臣这就去严加审讯,若能寻到东伯侯故意引东夷部落联军犯我大商之证据,自可严惩!”

帝辛摆摆手:“那就快快审讯!”

“大王,这些战俘是杀、是放、是带回朝歌城,还请您早做定夺。”

“就按刚才爱卿之言,命各路诸侯进献粮草。”

帝辛淡然道:

“寡人之先祖,无不以战俘之数彰显战功之著。

“此次乃寡人初次征伐,自当让我商人看看,大商基业在寡人手中,定可越发坚实,让寡人的子民不必忧虑。”

几位大臣听闻此言,皆不敢再劝,低头行礼后各自退去。

帝辛一扫衣袖,坐在椅子中,不断思索着后续诸事。

他眼前蹦出了一个名字。

姬旦。

但帝辛去想,姬旦这个名字又变得十分虚淡,他记得,他的父亲曾经把姬旦招来朝歌城中,与他也曾十分熟悉。

就是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近年来,帝辛只要遇到一些难题时,都会下意识想起这个名字,似乎只要找到这家伙,一切都能简单解决。

‘可他是西伯侯府的四子,是姬昌的儿子,如何能为我大商所用?’

‘更何况,他据说是去了天界神明之处,此事虽不知真假,但姬旦现在已经不知所踪,寡人想把他重新召回朝歌城都不行。’

‘寡人那個岳丈……呵。’

帝辛冷笑了声,坐在那闭目养神。

李平安注视着此处,目中带着几分思索,他此前在天道中看到的异象,好像就是源于此处……

正当李平安有些疑惑,想直接通过天道推算,这样省时省力就是会少点感悟。

大帐外,有两名大臣去而复返,进了大帐后就跪地行礼。

“大王!”

“嗯?爱卿不去歇息,可是有什么要事?”

“禀大王,此次您东征大获全胜,东夷各部落溃不成军,天下震动、诸侯臣服,当将此次战功禀明上苍,请诸先祖阅目啊!”

“哦?”

帝辛轻轻挑眉,嘴角露出了几分微笑:

“爱卿这是何意?”

“大王,您此前诛祭司、杀牲官,其实各地都有些微词,您此次大胜,不若恢复古制、敬告天地,也让天界神明知晓大王您的神勇。”

帝辛身形微微后仰。

他刚要点头,心底就冒出了一些念头。

献祭人牲之事过于残忍。

但这般念头很快就淡去了,帝辛想到了自己坐在车架中,率领诸将士冲锋陷阵、杀的东夷联军溃不成军的情形,当真想大笑几声。

“那就恢复吧!而今又不缺祭祀之用。”

“大王英明!”

两名大臣领命告退,开始安排人去朝歌城提前做准备,等大王回朝歌城中就弄个祭祀大典。

李平安注视着这一幕,闭目轻叹。

他的一缕虚影悄然消散,再次睁眼时,已是在金光漫漫的圣母宫后殿之中。

女娲圣母睁眼瞧着李平安,温声道:“你见到了?”

“人牲之事。”

李平安叹道:

“东皇太一离去时,曾快刀斩乱麻,但不曾想,现在帝辛又恢复了这般传统。

“累了,毁灭吧,直接把南洲端了算了。”

女娲不由得蹙眉。

“我开玩笑的,”李平安苦笑,“商国动乱就在眼前,我自不会胡乱出手,还想趁着这般机会多感悟些大道。”

女娲问:“平安你觉得,大商会败亡在何事之上?”

“诸侯之乱,这是明摆着的了。”

李平安道:

“归根结底吧,还是各地人口持续增长,诸侯实力越来越强,商人已经从原本的绝对强势成了相对强势。

“商王室也越发臃肿,很多王室都有自己的私土,却都不愿进献朝歌。

“赋税之法漏洞太多,诸侯进献之物跟诸多年前相差无几,商人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奢侈,商人之中酗酒者颇多,而这些酒从何而来?单单是去换酿酒用的粮食,商人每年就会有大批的财富流入各地诸侯。

“这就是社会体制必须进行革新了,商国这一套已经不适用了。”

女娲叹道:“虽是凡俗,但战火一起,同样是生灵涂炭。”

“战争只是文明进程的一种手段,是社会各阶层矛盾喷发的方式。”

李平安叹道:

“没办法,只求打完这场仗,后续能有个千八百年的平和。”

女娲问:“天道不能对每个生灵设下禁制,让他们避免争端吗?”

“那样天道会死。”

“嗯?”

李平安正色道:“圣母所言之事,平安其实早就推演过了,就是给每个人灌输平和、不争的思想,然后推导出的世界……就是当初被西方教把持、炼制道兵的那些小世界,本质没有任何不同。”

女娲缓缓颔首。

李平安笑道:“生灵之自由,其实就在于此,自由的本质就是减少对生灵的限制,如何去平衡限制与自由本身,就是天道需不断探寻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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