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悬,繁星点缀。

刘伯温和朱柏走在回长春宫的路,速度很慢。

前者因为年迈,后者因为腿短,再加年迈者的刻意,腿短者的察觉,这对才当了一个月的师徒,似乎又要中门对狙了。

“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眼瞅着长春宫近在矩尺,老头率先沉不住气,毕竟,他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路走好。”

小孩前所未有的真诚,攻击力却是一如往常。

【叮咚!刘伯温已破防!】

“唉,既如此,湘王殿下为何要来呢?”

刘伯温幽幽一叹,同时捂着胸口,那里有一颗脆弱的心脏。

朱柏不答反问:

“恩师为何要尽力而为呢?”

刘伯温面色如常:

“因为这是我欠陛下的。”

朱柏仍然真诚:

“同样,这也是我欠大哥的。”

“哈哈……”

刘伯温释然一笑:

“臣就知道殿下不会为了臣而大费周章,原来是为了太子殿下。”

“嗯,也是,如果我刘基有这样一个大哥,自然肝胆相照!”

朱柏眉头一皱:

“是吗?本王倒是觉得,恩师像个傻瓜,无论对谁都肝胆相照,真的值得吗?”

刘伯温知道朱柏指的是高启,赌被腰斩的命运,却把选择权交给一个死心眼的人,这实在不智。

但刘伯温要给朱柏讲的故事,却跟高启没有半分关系:

“臣曾经有过一个学生,名为杨宪,殿下年仅八岁,可能听过此人,但一定知道的不详细。”

“时间紧迫,有些事情,臣也不能说,总之这个学生,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所以他死的很惨,只因他将陛下深深的欺骗了。”

“而你的父皇,又是一个眼里掺不得沙子的人,换言之,便是只要有人欺骗他,那么今后,他不会再相信这样的人。”

“想来殿下已经明白了,不错,这样的人,就是文人。”

“大明朝所有的文人,包括臣、我那位善长兄、还有适才在御书房的胡相、以及太子殿下的老师宋濂,都是陛下眼中的可疑之人。”

“至于高季迪,更是死不足惜了。”

“说实话,臣难道不想置身事外?难道不想两手一摊?高启还是其他人,活着死了与我何干?”

“可是,杨宪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举荐,陛下才开始重用他。”

“虽然臣知道,杨宪之死,归根到底是他急功近利,但臣不能不去想,这之中,到底有没有我的责任?”

“哪怕一丝!哪怕一毫!只要有,臣都要去负责。”

“因为陛下是一国之君,他的一切,都跟这江山社稷紧密相连,可能,这才是伴君如伴虎的真正含义。”

“杨宪是欺骗了陛下吗?臣是有愧于君吗?不,我们是对不起整个大明啊!”

朱柏捏着下巴,小脸皱成一团:

“好复杂嘞,不过,总算明白了。”

“先生,是真的想尽力而为,劝高启俯首认罪,以此,来让父皇心中对文人的成见有所改观!”

刘伯温露出孺子可教的笑脸:

“不错,虽然陛下时常说,我朝与百姓共天下,可历朝历代,总是缺不了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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