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兽有些疲累地打个哈欠,这些天来盯太平漕帮动向、勾连传讯、看顾证物.确实倚仗它良多,裴液才能毫无顾忌地在西池之上拔剑。而事毕之后,它依然寄放在许绰那边待了几天。

这时它抬起碧眸望他一眼:“你弄不清咱俩谁是刘禅、谁是孔明吗?”裴液笑:“你是赤兔。下次打架就骑着你。”

黑猫懒得理他,又从脖下锦囊里捧出枚丹药来吃。

“.这个能给我尝一口吗?”裴液看它一口口咬着,忍不住小声道。

“.”

“我就好奇什么功效。”

“和你昨夜喝的酒差不多。”

裴液惊讶:“那酒有什么功效?”

他试了试:“真气也没见长啊。”

“不是真气,是螭火源。”

裴液这才一怔,果然发现丹田之中,那枚代表与仙狩共生的火巢如饮甘霖般活跃了许多,虽然增幅微弱,但却实实在在。

“麟血。”黑猫道,“也是这丹药的主材。”

裴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早知道多喝几杯。”

“好好努力,以后有的是。”

裴液蹙眉奇怪地看着它。

“都是为了北伐嘛。”黑猫淡淡叹息。

修剑院仍然是静谧有序的样子,在神京之中成一世外清修之所。

天色还早,裴液带着从博望带来的那一套玉翡剑理来到藏剑楼中,寻了个安静的深处,从第一本开始,盘起腿来一页页重新翻过,时不时以一根细笔勾画注写。

从八月中接触蝉雀剑开始,到如今十一月的初旬,裴液在这门剑上下了最多的功夫,也终于抵达了它应许的高峰,使四百年前玉翡之剑,重现于西池之上。

当时李蔚如将这套写满了他几十年注解与思考的剑理倾囊相授,正是站在这位老人乃至整个翠羽前人搭建的阶梯上,裴液才得以摘下这式羽剑,如今他把自己的想法一一仔细写回这套书上,飞羽仙】或许不是玉翡的尽头,但至少是他手上这套剑册的尽头了。

裴液做这件事情用光了剩下的白昼,当所有剑册批注完一遍之后,他浑身通畅。没有明姑娘在旁边细致讲解,他独自完成了对一脉剑术从始到终、从剑招到剑理的透彻解析,再无什么短板,它细致周到地在他心中固定了下来。

安静的月色下,裴液揉了揉发酸的腕子,缓缓阖上了眼睛。

在三日的全心习悟与一夜生死置之的搏杀过后,他再一次回顾自己的剑梯,来到这片玄妙的世界。

光秃荒芜之中,灵气盎然的玉蝉翡鸟落在他指上肩上,但这时候不只有它们了。裴液抬起头来,莽苍的天上聚起了寒冷的云,很快清新的雨珠坠了下来,一点点浸润了干硬的土地。它们有些透肤的寒凉,但已经不再刺骨了。

初春一场雨,万物始惊蛰。春之意的柱剑已成,这方世界里,春天已准备好来临了。

裴液低头看着蝉雀被打湿的翅羽,笑了笑:“该给你们种两棵避雨的树了。”

裴液睁开眼睛,离开了这方世界,拎着剑就往楼上走去。

直到一个高处的静室,他敲了敲门,里面“嗯?”了一声,他便推开门,躬身一礼:“院长好。”

秋骥子正沉眸看着一本剑典,抬起眼睛认出来人,没有说话。

“《初月北雨学完了院长,”裴液道,“下一步学哪门好些?”

秋骥子低头看了看手上这本和少年同天取下,却还没研读完的剑理,大半夜的,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气。

几刻钟后,明月在东,裴液颇为愉悦地看着到手的两门漂亮新剑,踱步踩着月光回到了小院里。

一切还是前些天的样子,杨真冰一招一式地习剑,地上洒落着月影。一旁的老树荫下,颜非卿倚在躺椅上单手把书举在面前安静看着,面容清淡如仙,另一只手缠着厚厚的绷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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