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君仰望着眼前的高塔,神色怔怔。

这座塔的结构非常简单,从远处看只有十层,撑死五百米高。

然而越是临近,这座塔迎面扑来的洪荒气息,越是让人敬畏。

直到走到塔的底部,夜寒君骤然惊觉。

塔在他的眼里高逾十万丈,目光每向上移动一寸,塔就会继续长高一截,仿佛永远都不可能望见塔尖。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通天」?”夜寒君慨叹。

诸天万界的传说中,九海、八山、七渊之流,向来不胜枚举。

但是到了三池、二门、一通天,相关的线索寥若晨星。

尤其是这「通天灵塔」,夜寒君询问诸神也找不到答案。

最终还是凭借天道支柱的身份,费尽周折,方才锁定它的位置。

此地——严格意义上属于世界的最边缘!

这是神力达不到的区域,若非获得世界意志的加护,想要窥探冰山一角,白日做梦。

“大蝌蚪,本瓜好期待这趟旅程!”

肩膀上变作藏经蛙的瓜瓜,满脸洋溢着兴奋之色:

“这可是老祖宗的邀请诶!能与祂们一起遨游寂灭之地,想想就很刺激!”

“但我还没有做好彻底超脱的准备。”

夜寒君点了点瓜瓜的肚子,冷静发话道:

“按照冥古净神所言,眷灵之神惟有选择超脱,才能去往那片天地。”

“我是人族冠位,受到混沌意志垂青,比起眷灵一族更受当前大世界的宠爱。”

“所以只去一次的话,似乎有折返的权利。”

“这趟旅程,说不定匆匆忙忙的,不太能够尽兴。”

“够啦够啦!”

瓜瓜高兴地摇头晃脑:

“去见见世面就行了,本瓜也没做好超脱的准备呢!”

“毕竟,现实世界有这么多朋友,去太阳深渊种植物、去天界训练鸟崽子们、去欲界看望小浪荡……好玩的太多了,本瓜都忙不过来!”

“小心后世的史书里,把你描述成‘调皮捣蛋之神’。”

夜寒君捏了捏小家伙的下巴,打趣的同时,整理着装,慢慢推开面前的塔门。

“吱嘎——”

门上没有任何灰尘,推开也并不费力。

但夜寒君还是感应到,冥冥之中有某种存在正在注视他。

另有一种充满撕裂味道的法则波动,氤氲在他的头顶,随时有可能降落。

“世界之子,你来了。”

平平淡淡的声音,凭空回荡在灵魂中,犹如蜻蜓点水,一触即止。

夜寒君挑了挑眉,他的称呼又变了?

世界之子……这还真是奇怪的形容。

“如你所见,通天灵塔其实就是我们建立的。”

“它的唯一作用就是连通天外,是眷灵世界与天外世界的交汇点。”

“待会你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回返眷灵世界,都要当做不知道,不然你有可能丢失天道支柱的身份……”

平淡的声音絮絮叨叨,一顿讲解。

夜寒君静静聆听,不放过一处细节,生怕犯下低等级的错误。

“好了,我让「川」过来接你,放松一点,不要抵抗。”

话落,空空荡荡的塔内,亮起数百圈符文法阵。

半空中隐约有一双眸子开合,再然后,夜寒君看到一道溪流由上而下,犹如丝带那般轻盈。

缠绕住他的腰肢后,轻轻一提,瞬时,四周风驰电掣,环境大幅翻转。

“呕……”

掌握空间法术的瓜瓜,胃里翻江倒海,脑袋一阵眩晕。

夜寒君忍受住昏厥的冲动,想起净神的叮嘱,一点点放松肌肉,尽可能保持心神空灵的状态。

许久,耳边似有水溅落。

夜寒君睁开眼,一下愣在原地。

他很难用言语去形容所看到的画面,群星闪耀之间,天地无限宽广。

有些区域十分空旷,也有些区域十分拥挤。

漆黑的漩涡排兵列阵,不知通往何处,个个都有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令人忌惮。

“欢迎来到天外世界,这里是第一站,我们把它叫做‘最初的入口’。”

发声者就在身边,夜寒君扭过头,望见一道溪流。

这溪流明明只有百米宽,却盘绕在一颗星球上,形同一条极细的巨蟒。

祂的身体由淡蓝色调的水流组成,急促奔涌间能听到万马奔腾的声响。

细细听去,却又觉得似乎是错觉,四周格外的安静,始终是落针可闻的静谧。

“我是「川」。”

极细巨蟒吐着蛇信,幽蓝目光审视着夜寒君,饶有兴致:

“世界之子?有点意思。”

“去吧,净在等你,作为下界最正统的人族领袖,你有权利知晓天外的隐秘。”

夜寒君眨了眨眼,没等他开口,一道水流从背后推来,转眼就把他推进一团漩涡之中。

“唰!!”

等到夜寒君再次睁开眼,总感觉时间过了很久,灵魂深处泛着疲惫。

四周的样貌又变了,这次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夜寒君确信无疑,连他的眼睛也看不到十米开外,这种超出能力范畴的体验,注定会激发强烈的危机意识感。

“哗”

一束橘黄色的灯光打落在他的身上,非常温暖。

徘徊心底的不安和慌乱,渐渐被压住,事态似乎重回掌控。

夜寒君惊讶地望着头顶,那里有一盏灯,燃起的火焰呈现猫爪的形态,极度特别。

祂太大了,与方才望见的星球并无明显的区别,扎根黑暗,壮观、神秘、美丽,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

“这是「灯」。”

“因为一些原因,祂暂时死了,我们把祂的尸骸搬过来,姑且可以作为光源。”

“暂时?”

夜寒君还没有找到说话者,下意识反问道。

“嗯,据推算,祂还有一成的机会复活,具体能不能成,就要看祂的造化了。”

橘黄色猫爪大灯下,一头小鹿踢着蹄足,视虚空为平地,悠哉悠哉走过来。

瓜瓜的眼睛立马就直了,盯着这头浑身雪白的鹿,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老祖宗?!”

“你怎么比本瓜的本体还要小呀,是施了变化之术,还是就这么大?好可爱!”

“小不点……”

雪鹿停住脚,充满灵慧的眸光中,隐隐透着一丝恼意:

“老实说,我忍你很久了。”

“我很老吗?非要喊我老祖宗?就不能想想其他的称呼?”

“那……净姐姐?”

瓜瓜心思活络,小脑瓜子一转,脱口而出。

“这个可以!”

雪鹿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正要夸赞一两句。

寂灭的黑暗中,一只毛笔疾驰而来,点落虚无,画出一个硕大的“惊”字,似有血迹流淌。

“净,长点心吧。”

“都是四十多万年的老妖怪了,还姐姐,吾听得头皮发麻!”

“怎么,你有意见?”

雪鹿瞪着毛笔,那扬起的下巴,还有那充满威胁的眸光,极具压迫力。

“自然……没有!”

大毛笔话锋一转,一边绕着雪鹿盘旋,一边殷切道:

“你看,吾好像比你晚出生几秒。”

“喊你姐姐,你会答应吗?”

“滚。”

雪鹿抬起前蹄,用力一踹,大毛笔当即上蹿下跳,连连乞求饶命。

“……”

夜寒君、瓜瓜,有默契的进入石化的状态。看来冥古的老祖宗们,多少也有点童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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