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幕低垂,黑压压。
天与地仿佛相接,青天白日,极目远眺,入眼处,只有丝丝白光割裂云层,伸手大有不见五指的错觉。
一道身影凭空而现,却丝毫不显得突兀。
刹那间风起云动,雷电交加,震耳欲聋,目眩神迷,不多时,便天降倾盆大雨。
雨中。
背剑青年,麻衫布鞋,满脸这般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坚毅。
狂风暴雨之下,各处山谷很快便汇聚出无数沟壑,水混合着泥,在这边空旷黝黑的土地上,肆意流淌。
本该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的青年,却只有凌空而立的身躯,和脚底被剑气隔绝的污泥,以及难以近身的瓢泼大雨。
不多不少,正好悬空伫立三尺,正好滴水不沾,正好是举头三尺神明自照的境界。
却又稍稍有些违背,这个世道的常理认知:
这世上是没有所谓仙人的,武功强如万人敌,剑术通神、拳脚重逾山川、刀法出神入化……也不能移山填海,与天问道比高!
偏偏青年,和他同样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只看一眼就散发出一股“我欲逆苍天,天奈何?”的气势。
王霸之气?插翅难飞?
又或者是,御剑乘风来,遨游天地间的人间武者至高追求?
青年眉心,一道剑形印记,闪闪发光。
分明是巧取豪夺而来,与自身的气质极为相悖。
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来的剑罡,与眉心那道印记互相拉扯,天人争斗,不多时,大抵还是青年本身那股剑罡,逐渐占据了上风。
直至眉心的印记,彻底与青年熔铸一炉,消失不见。
本来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影,如同背靠定海神针,整个人气势瞬间再拔高一筹,浑身剑意浩浩荡荡,大有冲破三尺神明自照的架势:
头顶三花凝聚,九川汇聚,天然亲水。
叩天关,成金丹之势。
咫尺之遥,百尺竿头,只差一步。
在他眼中,有一方漆黑通道,贯通低垂的云幕,深入地底,正所谓上穷碧落下九幽。
只是这一回,再不复生死关头游走时,所见的那万千幽冥厉鬼,攀附在阴测测,令人脊梁生寒的地府锁链之上。
那一枚替命玉符,注定李长情欠了江青,欠了江南首,欠了……玄天宗。
时而照亮天地的闪电,在通道外缘犹如笔走龙蛇,偶尔划落在通道上,便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瞬间湮灭。
这是一方吞噬一切的通道,恍如天地支柱,以不仁,刍万物为狗。
看得见的光蛇,又或者看不见的雷公怒嚎、风婆哀啸,通通被这方漆黑的天柱吞噬,也不知落到了何处。
青年眉头一皱,一左一右,再添两道身影,竟然将他一身的剑意,快要成就金丹的剑意,压制在一尺左右。
长发瞬间被雨水打湿。
二人分立在两侧,瞬息而至,正是那道门绝学,缩地成寸。
这门功法早就失了传承心法。
敝帚尚且自珍,何况是武林绝学,宁愿失传,也不愿教给旁人的。
亏了这二人,一体同生,都是那江湖八百年所谓的人魔,天赋异禀、悟性奇高,最主要还是活的够久!
一白道袍,青簪发髻,虽无慈眉善目,但只一眼,就让人心生亲近之意、恍若闻道的脸庞,堪称仙风道骨。
一柄浑身雪白并无剑鞘的长剑,斜挎在道士背上。
正是鸢尾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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