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奴们将长米处理完,上缴七成给高氏之后,又在地里播下了种子。

劳累了许久,他们无不期盼着今年能够有个好收成。

但事与愿违,但天气似乎并不如他们所愿,自从上次杜宇杀死高罂的那天,到现在都没有下雨了,这不符合常理。

河床干枯,仅剩宽度不到一丈的水流,旁边的河泥变成龟裂的土地,竟冒出了点点绿意。

再不下雨的话,恐怕河水要直接断流了。

长米在水里和正常的土壤里都能生长,但它是最怕旱的,一旦没有水,它生长的就极为缓慢,更不用说结粒。

农奴见到这番情景,纷纷拿起自家盛水的器具,在河边汲水浇灌刚刚种下去的长米。

这些天,总是能看见炎热的太阳底下,不少农奴趁着还有水,循环往复在河中和田中奔走。

如果这一轮的庄稼如果毁了,别说冬季了,就连秋季都很难熬。

五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涝,河水甚至淹没了房屋,而长米却在水中茁壮生长起来。

农奴们重建家园之后,洪水退去,长米却没有任何要死的迹象,帮助他们熬过了那场灾难。

但如今,大旱似乎要来了。

现在将农田灌溉了,并不意味着以后就不需要水,长米是需要大量水分的,在它生长的过程中,必须得保证充足的水分。

又一个月过去了,这天当真是一点雨都没有下,河水仅仅有半丈,大地龟裂,河里的鱼也被晒成了鱼干,还没有彻底死透的鱼,想要活着,和其他鱼相濡以沫。

等到夏天九月,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下雨。

田里的长米苗长势颓然,原本应该是一年中长米苗长势最快的时候,但现在却迟迟没有长起来。

再这样下去,恐怕夏末那一轮耕种也要耽误了,到时候那真的会出人命的!

原本一年三轮的粮食,仅仅收获了一轮,会造成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村边的河已经完全断流,河床上长满了绿草。

村民们打的井,虽有茅草顶盖,但也慢慢见了底,即将干涸,整个村子面临断水的状况。

南边的沼泽情况也不好,原本都能陷进去人,现在人可以自由的走在沼泽中。

值此之时,杜宇站了出来,他带领一干农奴挖新井救旱。

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如此。

好在这里的地下水比较丰富,往往向下打个一两丈就出水,他们打了十来个井,终于是够了农奴们的日常饮用。

想要用井水给庄稼浇水,还是远远不够。

与此同时,高氏也恬不知耻地过来用他们打的水。

高氏家族用水量庞大,现在农奴们脸都不敢洗,他们倒是经常用水洗澡。

农奴们一个个都敢怒而不敢言,毕竟他们打不过高氏。

杜宇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发表他的任何看法,农奴们和高氏的矛盾于是越积越深厚。

等到矛盾深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就是高氏灭亡的时候了。

高氏其实也在想这场旱灾的解决办法,他们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向雨神献祭祭品祈雨。

而他们献祭的祭品,不仅包括牛、猪、鹿,还包括了人。

高氏并没有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领地,他们的领地在鲁国,这里只是执政应允给他们戍边的报酬。

他们从这里收缴的粮食,不用向上缴,从农奴这里剥削来的粮食完全属于他们。

在他们眼中,这里不过是一块可以任意压榨的地方罢了,农奴们不过是和猪牛鹿一样的牲畜。

谁跟你农奴是一样的人啊?

咱高氏可是贵胄,是你们这群整日泡在农田里生存的家伙能比的吗?

就算农奴全死完,他们也不会心疼。

但他们又不想农奴全死完,死完了他们向谁收粮去?

高氏从村中抓了二十个女人,要用她们来祭雨神,祈求降雨。

而祈雨的祭祀方式是“烄”,也就是将人捆在柱子上,活生生烧死来取悦邪神。

当初豪猪的母亲,就是这样被抓去祭祀的,他的记忆中,那一次祭祀之后,下了很大的雨。

高氏说要祭祀雨神。

其实农奴们也在犹豫,毕竟之前他们试过,祭祀雨神真的有用。

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死十个人换来全村人的命,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他们又怕下次这种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

毕竟高氏干什么事情都要祭祀,盖屋子要祭祀,生孩子要祭祀,每一次祭祀,都意味着几条人命没有了。

他们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有什么崇高的道德观,所做的,所说的,所想的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杜宇对高氏的行为不太赞同,因为如果没有高氏,就算这个村落遭遇了旱灾,今年也不会把人给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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