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的衣服已经被高驩的鲜血浸染一遍,这件衣服差不多废了。
他提着藤篓走进家门。
菁看见兄长满身血走进家门,精神不禁紧绷,手里的针线也停住了。
她磕磕巴巴地问:
“兄…长,你怎么了?打猎受伤了吗?”
杜宇摇摇头,对此表示否认:“没受伤,高家让我帮忙背一具尸体,这血是那人的。”
说着,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扔在地上,在屋内转了两圈。
精壮的身体上,除了背后留下的已经结痂的疤痕以及今天摔在地上的伤痕,其他什么也没有。
“看吧,什么事都没有,我手上这只是摔了一跤,没有大碍,只是这衣服不能穿了。”
菁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正好那件衣服也别穿了,换上新衣服。”
“我哪那么容易受伤?来看看我今天打了个什么。”杜宇嘿嘿一笑,将自己手里的小猪展示给她看。
菁看了看,似乎眼睛都在冒精光。
“你打的?”
“要不然呢?”杜宇洋洋得意,走到院子中,准备将这猪处理一番。
但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他捂着心口,步履蹒跚。
蒲作为村中唯一的巫,仅仅将自己一半的医术教给了女儿。
倒不是他不想教,而是他的生命早因为献祭给“帝”而透支殆尽,还没来得及把全部的医术教给女儿就死了。
幸亏菁还算聪明,将父亲教她的全部掌握。
......
杜宇早已经将农活干完,田地里的长米穗沉甸甸的,像是垂下了头,不久之后,等青色的穗变黄,就到收获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可忙着呢。
不仅要将长米收割晾晒,更是要在收割完之后再次耕种。
在收获长米之前,是段难得的清闲时间。
他到田中转了一圈,对自己耕种的田地非常满意,可一想到要上交七成给高氏,他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七成!足足七成。
这还是他自己的地,自己的农具。
继续在田里转悠着,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有一些长米只有根和茎,大而饱满的穗子消失了,田地的四周都有这样的。
杜宇查看一番,断掉的长米茎上被晒的微微发黄。
应该是有人偷了长米的穗子。
大抵是某个被高氏压榨到活不下去的村民干的,这个村里的大多数人还算朴实,像这种小偷小摸平常他没见过。
但杜宇打算把这个偷长米穗的家伙抓出来。
如果有人向他借粮食,那他肯定会欣然答应,但不告而取就不对了。
接下来几天,高氏喊农奴去山上随着他们巡逻,每一次出动十几个壮丁,十天一轮。
杜宇因为常去打猎,也被选了进去。
在空闲的时间里,他打算把偷自家长米穗的人给揪出来。
并不直接在田里面守,而是在远处蒲的家盯着,蒲的家距离他的田地还算近,就在屋顶上瞄着。
在这屋顶上也不怕晒,因为蒲的家有一颗大相树,浓密的树叶下一片阴凉,树会在夏天结果子,相果圆溜溜,吃起来很酸。
他在屋顶上连续躺了两天,终于看到田里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来了。
不过这个人却没有偷他田里的粮食,反而是到旁边的一块田里去。
这是个比菁还要小的孩子,他先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在确定没有人之后,立刻开始偷窃田里的长米穗。
他拿着一把石镰,熟练地收割着长米穗,割完之后就放在了自己背后的藤篓中,大概割了十来根长米穗,终于停下来了。
杜宇看准了他的方向,一跃而下,跳下了屋子,然后向着那个少年的方向快速跑去。
速度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
胆小的少年看见有个人以飞快的速度向自己奔来,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要逃跑,但还没等他跑几步,一双大手就拽住了他的衣服。
他知道挣扎不得,只好站着不动。
杜宇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说我家的米穗怎么丢失了,原来是你。”
少年的脸瞬间红了,他直接朝地上一跪,声泪俱下地说道:
“行行好,放过我吧,我是迫不得已才偷的,再没有吃的我就要死了。”
杜宇却直接给他拎了起来:“站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我就放了你。”
少年依旧哭个不停,杜宇却很有耐心:“哭够了再和我说。”
他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杜宇见他消停了下来,于是提出了他的问题:“你叫什么?为什么要偷长米?是父母不给你饭吃吗?”
少年摇了摇头:“我叫堤,父母不在了。”
他于是接着问:“你父母怎么回事?”
堤想了想,决定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一个月前,母亲被高氏带走,回来之后就撞死在石头上,父亲也随着她一起死了。”
杜宇沉默半晌,眼神复杂,不用说都知道,堤的母亲遭遇了什么。
他好久以后才开口:“那你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堤认真的摇了摇头:“我有叔父,他们将我父母下葬之后,就将我赶出来了,我住在已经没有人住的破房子里。”
这里的确有很多没人住的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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