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一百?那还不得打死!可是皇帝既然绕开国法,说是以家法治罪,便是不让群臣说情的意思,众臣正在犹豫该不该求情,高一功已经出班跪倒,叩首说道:“陛下既然动用家法,臣做为皇后之弟,也算补之(李过字)的舅舅。舅舅替外甥求情:恳请陛下开恩,让他戴罪立功,饶过他这一次吧。”
只这一会儿工夫,李化鳞也想明白了,跟着跪下说道:“陛下以家法惩治侄儿,外臣本不该插嘴,但李过乃是军中悍将,我朝正当用人之际,还望陛下看在他以往战功赫赫的份上,高抬贵手,饶恕则个。”
有人打了样,众臣立即反应过来,跟着纷纷跪倒,求情道:“请陛下看在李过战功赫赫的份上,高抬贵手,饶恕则个。”
“不行!”李自成断然拒绝,“以下犯上岂能姑息?功不掩过,众卿不必多言!高一功,你是他的舅舅,你去监督行杖,一百杖,一杖也不许少!拖下去,打!”
这个时代的杖责,上自朝廷的廷杖,下至县太爷打板子,包括军中的军棍,都分为“打”、“着实打”和“用心打”三种程度,“打”最轻,只打出皮肉伤,不会伤筋动骨,“着实打”就狠多了,必会伤筋动骨不说,搞不好还会留下残疾,而如果是“用心打”,那就是十死无生,根本就是奔着打死去的。
皇帝说的是“打”,打再多也只是吃些苦头,躺上一两个月便会康复,众臣心中释然,再加上确实不能支持以下犯上,只好不再多言,高一功也只得叩首领命,跟着军兵押出李过,监督行杖去了。
他们都不知道,李自成早在王长顺刚回长沙的时候就已经对李过不满了,如今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虽然不能将李过打死或打残,却也要让他卧床几个月,杀杀他的威风——毕竟,现在的李自成已经不是李过的真二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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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过挨了杖责,说冤不冤,说不冤也冤,可是刘良佐挨了杖责,却实在是有点冤。
他自从率军随贝勒尼堪擒获弘光帝朱由崧以后,又回师随清军进攻丹阳、金坛,再没遇到大战,本来跟着烧杀抢掠,发战争财发得不亦乐乎,却突然接到多铎的命令,说是江阴发生民变,常州知府宗灏派兵三百平乱,却被江阴叛民歼灭,调他立即率领本部兵马前往江阴,克期剿灭叛乱。
刘良佐本以为江阴蕞尔小城,又只有些民兵乡勇把守,他的大军一到,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又是单独行动,没有八旗兵跟他分肥,将会比以往更大地发一笔财,不料他却失算了。
原来,自从江阴首义,前典史阎应元应邀入城以后,立即就把全城户口分别丁壮老幼详加调查,挑选年轻力壮的男子组成了民兵,会合乡兵二十余万人分班上城,每个城垛十名,按时换班,由武举人王公略守东门,把总汪一鸣守南门,现任典史陈明遇守西门,阎应元自任守北门,对城中过往行人严加盘诘,肃清了妄图勾结清军,想要献城保命的书办任粹然、吏书吴大成、生员沉曰敬等人,又委托训导冯厚敦组织乡绅耆宿,负责把城内公私所藏物资分类征集,统一分配使用,江阴城早已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万众一心,成了铁板一块。
结果,从闰六月下旬刘良佐围城以来,百般攻打,死伤无数,历时一月有余,竟然没能撼动江阴城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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